这么肮脏恐怖的地方,朱太太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而她的眉洛,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
傅安安没开口,神闲气静地吃着红樱桃奶油小方。
没等到满意的答复,朱太太怒了,柳眉倒竖,语气也变得强硬。
“傅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我家朱师长的面上,高抬贵手一次,如何?”
傅安安抬起一双黑漆漆的明眸,笑道,“朱太太,你也知道,令媛这次搞的事,不是小事一桩。
如果只是针对我和我的丫头骂一顿,或者打一顿,不用你特意来一趟,我都会主动高抬贵手。
但是,朱太太你想过吗?”
傅安安顿了顿。
朱太太不自觉竖起耳朵,问道,“想过什么?”
傅安安轻笑了声,“督军的手逾公文,厉家老宅院的平面设计图,海城最机密的文件,由朱师长统管。
朱小姐却利用朱师长职务之便,偷偷窃取,导致大年初二那天,厉老夫人五十大寿宴席上,闯进了身穿军装的恶徒。
如果,闯进来的,是别有用心的日本人,当天在场的所有高官名媛太太们,都将死于非命。
整个海城,包括华东四省,也将落入日本人手里,全面沦陷。
朱太太,你还认为,朱小姐搞的事,是小事吗?”
朱太太吓了一跳,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完全没有想到过。
傅安安又道,“朱小姐坦率天真,我相信她,想不出这般丝丝入扣的阴谋诡计,所以,必定有人在背后蛊惑朱小姐。
背后之人,指使朱小姐搞事,才是真正的其心可诛。”
朱太太下意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
说完,辞别了傅安安,迫不及待回到朱公馆。
把傅安安说的话,都复述给了朱宗昆。
朱宗昆听罢,放下茶杯,长叹了声,“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女啊。”
朱太太有些不满,“我们眉洛除了性子单纯些,倒也没有比傅安安差很多,再说了,你的能力,更不会逊色傅师长。”
朱宗昆皱了皱眉,并没有被安慰到。
眉洛和乔曼两人合谋陷害傅安安,一个身陷监牢,一个失去孩子。
而傅安安却活得好好的,还得到了朱家送去的昂贵赔罪礼。
孰高孰低,已经一目了然。
提起傅安安,不由得让他想起傅安安的母亲。
三十年前,惊艳整个上海滩的绝色女郎。
有财有貌有家世,跳舞绘画制衣做生意,样样精通。
满城的年轻军官和富家公子,个个对她趋之若鹜,花样百出地追求她。
他也是其中一个。
她却偏偏选中了家世清白家底贫苦的傅清扬。
在她的聪明才智铺路下,傅清扬步步高升,获得了师长头衔。
直到福广战役中,傅清扬和傅长卿父子二人,双双战死的死讯传到海城。
她承受不住噩耗,当场吐血身亡。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吐血身亡,但只有他知道,那天上午,真正发生了什么。
朱太太见朱宗昆没回复她,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以为他是思考如何再搭上督军的事,忍着心底不快,假装大度地说道,“眉洛已经废了,要不,你在剩下的女儿里面,再挑一个出众的,看看能不能搭上督军。”
朱宗昆从沉思中回过神,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冷笑,“见识过旷世明珠,哪还看得上蠢货?!”
朱太太愣了下,马上又高兴了。
在朱宗昆眼里,除了眉洛,后院里养了一堆从姨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竟然没一个中用的。
蠢货!
把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嫡女,也教成了蠢货!
一窝蠢货!
朱宗昆懒得再搭理,整理好军装,裹着一身的戾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