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听出来,那一声虚弱的喊声,来自于躺在病榻上的厉老夫人。
刚才的骚动,动静很大,把老夫人从昏死中吵醒了。
厉柔破涕而笑,转身扑到了床榻前。
“姆妈,你醒了,太好了。”
厉老夫人看着她一双哭得通红的兔子眼,心疼又欣慰。
“咳咳……阿柔,好孩子,姆妈没事。”
“姆妈,对不起。”厉柔的小脑袋在厉老夫人胸口轻轻蹭了蹭,闷声道歉。
“姆妈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厉老夫人说完,忍痛蹙眉,惨白色的脸转到厉枭站立的方向。
一阵激烈的咳嗽后,她张了张惨白的唇,声音虚弱低哑。
“阿枭,念在阿澜尽心尽力照顾我这几年的份上,你,咳咳……你就饶她一命,把她送回乔家吧。”
外面走廊上,乔澜凄厉的惨叫声,久久盘旋在她耳边。
她在昏睡当中,都听到了一切。
原来,不是傅安安医术不精。
而是乔澜嫉妒在心,在药汤里添加了鸦片,才导致她上吐下泻,吐了大半盆鲜血。
平日里,乔澜伺候在她身边,递茶送水,嘘寒问暖,脾气又温和柔顺,就像亲生闺女一样贴心。
万万想不到,嫉恨之下,乔澜竟然做出利用她的病情,达到置傅安安于死地的目的。
是她看走眼了。
本以为傅安安心机深沉,让人不喜。
没想到,乔澜才是那个心机叵测的可怕之人。
活了几十年,竟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蒙蔽了双眼。
厉老夫人一时有些怅然若失,闭紧了双眼,不想再说话。
“姆妈,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厉柔这会儿,擦干了眼泪,端走傅安安手里的药罐,脚步匆匆跑向隔壁的陪护房,翻出成药,兑了适量的清水,生了火坐在一个低矮的凳子上,专心守候。
傅安安看了眼闭目不语的厉老夫人,又看了眼厉枭。
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顺手带拢了房门。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两母子应该有些体己话要说。
她这个外人,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傅安安离开后,厉老夫人听到咯吱的关门声,慢慢睁开眼睛。
失神的目光,落在厉枭身上。
乔澜的狼子野心,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阿枭,阿澜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对我们恩将仇报,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没有娶妻的缘故,她对督军夫人的位置,心生奢念。”
“也怪我,有事没事,总念叨着亲上加亲,要把她娶进门做你的正室夫人。”
厉老夫人叹了口气,歇息了好一阵子,等肚子里那股疼痛缓过去后,接着说道,“娶妻娶贤,她平日里在我面前的表现,也算得上乖巧听话。
只是我没想到,你不打算娶她为正妻,竟然连个姨太太的位置都不想给她。”
“阿枭,你跟姆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就认定了傅小姐,只想娶她为妻,甚至这辈子都不纳妾?”
知子莫若母。
她太了解她的阿枭了。
看似对任何女子都无情无念,其实最是深情。
所有的深情,都给了他唯一认定的女子。
姨太太生的两个儿子,早早娶妻成亲,生了好几个孙子孙女。
阿枭这个做大哥的,毫无动静。
当初老督军还在世的时候,跳起脚又吼又骂,逼着阿枭先成家后立业。
阿枭转身就带上沈家的小子,有家不回,在整个华东四省,到处剿匪圈地盘。
她以为阿枭暂时没找到合眼缘的女子,也不催他。
现在想来,他哪里是没找到啊。
分明是早就看准了傅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