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静来不及悲秋伤月,跟着张福从大院搬去了人龙混杂的筒子楼。毕竟现在住的院子是学校分配的。
刚收拾好小闺女房间的付玉静:……
上头有本事爹,下头有出息儿子们,任由媳妇儿大手大脚没存下几分钱的张福:……
筒子楼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灶台也是公共的,吃个什么都得下楼和一堆人排队做,没有隐私可言,他们住在三楼,走廊上到处挂着衣服裤子,还有小孩的尿布。
付玉静刚搬来,一个老太太冲她打招呼:“你就是新搬来的吧?”
付玉静强挤出笑容,刚想应答,就瞧见一个小屁孩穿着开裆裤在走廊中央拉了坨热乎的,挡了她去路。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不是让你去厕所吗?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然后扭头又对付玉静道:“你等会儿哈大妹子,我这儿马上就好。”
老太太噔噔回了屋,用玉米棒给孩子屁股缝使劲儿搓了搓,疼得孩子嗷嗷直叫,这才将烧过的蜂窝煤用脚一踩,最后用扫把盖住孩子新鲜拉的。
“好了大妹子,你跨过去吧。”
“好。”
东西搬完,付玉静才打量起这一室一厅来。
很狭小,还是背光的,人住着容易潮湿。
夜里。
付玉静又想起白天老太太的所作所为,推了推张福的胳膊,道:“福哥,咱们家以后不会连厕纸都用不起吧?”
“……”她想用玉米棒子,他不会拦着她。
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付玉静似乎读懂了张福的意思。
静默了几秒,付玉静又道:“福哥,你的工资付完房租还剩多少?”
“老大那边,我联系上了。”
“那逆子终于肯接电话了?”
“嗯。”张福顿了下又道:“这里房子是他托人找的,房租也是他缴的,付够了一年。一年后他那边会续交。”
“就这样?”
张福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还没到养老的年纪,能付房租就不错了。”
付玉静咬着后槽牙,显然不满足:“真是逆子!”
“够了!”张福打断对方,“你一口一句逆子,这些年你是怎么区别对待孩子的?别人家重男轻女,你倒好重女轻男!”
付玉静心头嘀咕,她这么做,他不也默认了嘛?
要怪只能怪当初乔家人不干人事,换了自家闺女。
要是没换……
付玉静精神恍惚了下,想到没被换的乔钰在自己膝下长大。
乔钰的性子不止老爷子欣赏,张战也喜欢。虽然歹毒了些,但有手腕,比蠢货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况且好的环境不会培养出歹毒的心性。
她和乔钰如果处出十几年感情……
哎,不能想。
越想越恨不得将乔家人千刀万剐。
张福又道:“养着张宝儿就算了,还养陌生男人这么长时间……张战张舟都没花我那么多工资!你说他俩兄弟知道了气不气?”
付玉静没再吱声。
张福:“以后的房租张战会承担,我们到了养老年纪,他也会给出多的部分,至于其他,别想了。”
付玉静胸口似被攥得紧。
她知道疼了。
亲生孩子与她不亲,养的孩子还是头白眼狼。多年心血白费,老了估摸着也活不出人样……
她鼻头酸酸的,有些堵,“我们是他亲生父母。”
“那又怎样,你小时候抱过他几回?
行了,我的工资足够我们日常开销,要想活得和以前的水平……别想了。张宝儿回头找你要钱票,你想想给了她的后果。
她不仅不会记得你的付出,还会拿你和她亲生父母作比较。”
似想到当时的场景,张福胸口一闷,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阴阳怪气道:“你付出那点钱票还不如她亲人蹲篱笆院子的功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