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脚步声。
高拱率先出战。
他脸色郑重,躬身开口:“陛下,严阁老、徐阁老今日所奏之事,如陛下所言皆为大明江山社稷。
然,微臣以为,当下东南所说刚定吏治,但是也有增产丝绸的国策正在推行,若朝廷多行政令,难免地方会手忙脚乱,无暇他顾,以致两相难办。
且此事亦是由朝廷专营销往海外,若是行徐阁老所言之策,则可二事并一,如今朝廷有对外商号,可将此交由张居正于南直隶直管,丝绸行朝廷专营,棉布、茶叶、瓷器等则以商号牵头地方商贾,总与外商议价。
如此,则省人力、省物力,不乱东南局面,朝廷抽商税以增财源。”
老高一开口,不光是否了严家提出来的巡盐一事。
还顺带着,悄默声的将对外商号的差事,弄到张居正肩上。
而他所说的原因,听着也是合情合理。
嘉靖果然是眉头微微一皱,明显是正在思考高拱的提议。
严绍庭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老高当真不要脸。
这一手,明晃晃的摘桃子。
他不由的转头侧目,看了一眼高拱。
也就是这一眼,严绍庭正正好又看到站在高拱身边的袁炜,目光对上了自己。
袁炜很快就收敛视线,拱手上前一步。
他竟然也有话要说。
严绍庭心中存疑。
而这时,这位靠着一手青词的新晋内阁辅臣,也已经开口出声。
袁炜说道:“陛下,臣以为严阁老所奏请之事,亦可行。”
此言一出。
高拱便面生不悦,侧目看了眼袁炜。
他们对袁炜这個靠青词入阁的同僚,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满的。
平日里袁炜也只顾着给西苑这边献青词,他们倒也不在意,但今日却突然出口言及政令国策。
这自是难让高拱满意。
但袁炜已经继续说道:“朝廷盐务,这些年拖欠良多。国初行开中制始,每岁初得盐课数百万,此后一百余年间,朝廷盐课之法多变,但盐课每岁却急降至不足百万。此间种种,成因无数,但微臣以为,此刻巡盐势在必行!”
谁能料到。
一个靠青词混进内阁的人,竟然对盐课这般了解。
不光知道国初时,天下盐课收入多少,更清楚当下朝廷财政收入里盐课的数目是多少。
而当袁炜如此言语之后。
便是一直不曾开口,无有颜色的徐阶,也是脸色微微一变。
国初数百万。
而今不足百。
用脚想,都能想到,皇帝大概又要心生不满了。
嘉靖双眼暗含寒芒,目露精光。
虽然他也意外袁炜能如此了解盐课,但更关心那两个数据对比。
嘉靖幽幽出声,目光扫视在场众人。
“朕……朝廷盐课,竟骤降至此?”
“百二十年,每岁数百万,课银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