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在说徐阶。
乃以内阁次辅之高位,开讲学于士林学子。
毕竟。
说起讲学的事情。
朝堂之上。
可不就是徐阁老最爱讲学。
这时候,即便是最愚钝的人,也知道严绍庭是在借此事,抨击起了徐阶徐阁老。
于是,众人不禁开始联想起来。
严绍庭为何这样做?
今日本是国朝士林大儒,来昌平与严绍庭辩论经学。
而前因,则是因为陛下当初钦定严绍庭为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
随后京中就出现了严绍庭将会成为心学一派宗师的言论。
然后才有了这一次并没有发生的辩论。
那么。
结合现在严绍庭的这番话。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严绍庭通过旁人不知道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可能就是徐阁老在背后推波助澜。
所以。
今日也就同样借着此事,当众抨击徐阁老的讲学。
而有些人,则更是想起当日京中学子围堵严府巷的时候。
严绍庭是上了一道奏疏给内阁,言称奏请朝廷严查天下讲学。
到这里。
大多数人终于是看明白了。
这就是冲着徐阁老去的。
而现在,就连徐阁老的老师以及同门,都认同了严绍庭的话。
这就……有些打脸了。
至于说打谁的脸。
这就不能说了。
虽然书院堂前,一片寂静。
但徐阶却清楚的感受到周围视线的变化。
这时候。
徐阶的老师。
聂豹开口道:“所以,山长所请之事,便是书院日后讲学授业的规矩?”
悄然的。
聂豹已经用山长来称呼严绍庭了。
严绍庭拱手还礼:“先生言重,晚辈岂敢任此山长。不过,今日晚辈所言,也确实是想定下书院日后授业之规矩。”
聂豹点点头。
王畿则是直接开口道:“学风规矩,早立为好,严侍读尽可说来,我等自不会有意见的。”
严绍庭点头道:“晚辈虽不能规矩天下学子,但昌平书院却还是要有一条规矩。晚辈以为,学子在何年龄,便做何事。
“若为蒙学,只当识文断字,学习圣贤文章。
“若是生员,则熟稔四书五经,专心文章,不可言论国朝诸事。
“若中举功名,参悟本经,遍览群书,博览众家,可议如何富民、农桑、百业。
较之于治民、安邦、定天下,待那金榜题名日,入朝为官时,再去践行吧。”
空谈误国。
这就是严绍庭的核心思想。
而当今天下读书人,偏偏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空谈天下社稷。
他们觉得,只要自己嘴巴动一动,天下就能变好。
他们以为,自己的三两句闲言碎语,就能让黎庶富裕。
却不识五谷,不知百业。
后世。
倒是有个很妥贴的词语可以指代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也只知高谈阔论,再问其身,不说富民裕国,便是饱食己身,也是艰难万分,却还不思勤恳。
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人,在短暂的沉吟之后,异口同声。
“此言大善!”
聂豹笑着说道:“侍读能有如此想法,可见治学,亦是少有人能比之。在其位言其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昌平书院,日后自当遵循此等道理规矩。”
严绍庭面含笑容,颔首躬身:“能得三位先生器重信任,治学昌平,亦是晚辈三生有幸,也是昌平百姓子弟之幸,晚辈今日鲁莽,前辈面前狂言治学,还请先生们见谅。”
聂豹三人却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若是放在今日之前,不论旁人如何说严绍庭怎样怎样好,他们都不会相信。
而今日,在看到昌平之后。
便是不需要旁人如何如何说严绍庭。
他们也能看得出,严绍庭是真的在为民做事,而在治国、治学之上,也是翘楚之辈。
看着此等才学惊艳的晚辈后生,三人又如何不喜。
尤其是,严家本就与阳明先生私交甚好。
说一句心学别家,也不为过。
而严绍庭所做的,也都是契合了阳明先生知行合一、致良知的道理的。
那就更让聂豹三人,一眼相中。
这才有了他三人愿意留在昌平开课授业,也愿意接受严绍庭的治学之论的原因所在。
严绍庭脸上笑容纯良。
“说起来,此间学生倒是想到了一句话,或可为书院日后之教训。”
聂豹三人当即面露期待。
严绍庭则是一字一句道:“荣华富贵莫入此门,功名利禄请往他处。请三位先生斧正。”
“上善之言。”
“无需更改。”
“可为书院匾额,立于门前。”
聂豹、王畿、钱德洪三人先后开口。
严绍庭面有笑容,看了徐渭一眼。
两人同时躬身抱拳,朝着聂豹三人深深一礼。
“昌平书院,愿请三位先生,开课授业。”
“善!善!善!”
厢房内。
已经将孩子送还给李妃的嘉靖。
听见外面的动静之后,脸上亦是露出笑容。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吕芳。
“速回京中,拟旨。”
“今日昌平。”
“朕当为其助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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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