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今晚谁都别睡了!(1 / 2)

南京守备衙门。

白虎堂上。

众目睽睽之下。

随着严绍庭缓缓屈身落座,将那今夜从头空置到尾的位子霸占,众人心中不禁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然而事情到这里却还没完。

朱七很是精明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老道长的圣旨放在桌案的置物架上。

随后。

他又招呼着麾下兵丁上前,取出严绍庭的官印、官身告贴摆放在桌案上。

做完了这一切,朱七才与刘万两人,分列严绍庭左右,手压腰间长刀,双眼威严锋利的注视着在座一众南京各部司衙门的堂官。

下方。

左手头把交椅上的陈洪,看着严绍庭一行人做完这一切,默默的低下眼睑,脸色平静的不起波澜。

但他心中早已掀起千层浪,生出无尽的感叹。

果然。

这位在京中闻名遐迩的小严阁老,当真非是等闲人物。

宫里头的来信那字字提点,这时候才又重新浮出,让陈洪回想起来宫里对自己的叮嘱和警告。

“严宾客备受圣宠,屡建奇功,圣上宠爱,朝堂不可缺,望有时机当相助力,万不可忤其而触圣上。”

陈洪心中感叹,回想着京中那时送来书信上的叮嘱,默默不发一言。

而原本坐在堂外,此刻也已回到白虎堂下的魏国公徐鹏举,看着公然霸占了这白虎堂主位的严绍庭,更是脸色一阵煞白。

那位子本该是自己这位南京留守的,此前不过是因与镇守太监陈洪示意客套而独出来的。

可如今眼看严绍庭霸占。

他心中自是一番气恼,却又倍感羞耻。

皇帝的旨意和严绍庭的官印、官身告贴便在自己眼前,徐鹏举这位草包国公,虽然草包,却也明白此刻并不是自己显露怒色的时候。

他步履略显沉重,回到右手头把交椅前,沉着脸缓身坐下。

亦,不发一言。

正值此刻。

白虎堂外,却有守备衙门的差役上前,驻步门口。

“回禀公爷,后厨已将酒肉饭菜备好。”

“不知……”

那差役原是满脸堆笑,面露讨好,这时往下说去,却是声音渐渐变小,抬头看了眼白虎堂内,瞧着多了些人,心中顿时惊讶,加之堂下诸位大老爷脸色尽是难看,便也不敢多说下去。

白虎堂那方匾额下,端坐着的严绍庭,却是忽的面露笑容,放出笑声。

他高坐主位,俯瞰堂下众人。

“却不想我等方一入城,此陪都南京执牛耳之诸位,竟已为我等奔袭昼夜之人备好酒肉饭菜,实让将士当言谢之。”

徐鹏举嘴角抽了抽。

依着严绍庭这话,自己先前为自己等人准备的酒肉饭菜,如今倒是成了给他严绍庭的人准备的。

虽然双方都知晓这究竟是何底细。

自己却也不能真就当众说,那不是给严绍庭他们准备的。

徐鹏举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

只是却不等他开口。

坐在他对面的南京镇守太监陈洪便已满脸笑容,犹如春风一般的爽朗笑道:“小严阁老言重,此前小严阁老行至淮安马头镇,路遇白莲逆党贼子,便已是南京之过。如今小严阁老身负皇命,南下金陵,以为国事之重,代天子而行权于江南,是为国朝盛世而劳。我等奉旨守备陪都,自当以皇命为先,效力国朝,此般更当以小严阁老为重,以期江南财税日增,又岂敢慢待小严阁老于所行上差。略备薄酒,还望诸位上差不计寒碜,待明日小严阁老与诸位上差歇息足了,咱家当以秦淮河畔那金陵楼重开宴席,为小严阁老与诸位接风洗尘。”

白虎堂下。

随着陈洪这番已然彻底露骨的谄媚讨好之言发出,众人齐齐侧目,看向这位先前分明已经商议好了当以共同一心应对严绍庭,此刻却又公然反目的阉人。

几人心中生出一阵愤懑。

坐于其对面的徐鹏举更是懊恼不已。

徐鹏举坐姿端正,目视前方,视线里将陈洪囊括在内,眼里不悦之色频频闪过。

恨意自心中而生。

他说的都是自己的词啊!

自己不过是晚了一步,那些个话便尽都让陈洪这个死太监给说了去!

徐鹏举当即收敛心神,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热忱真切的笑容。

他抱起双拳,看向坐在自己那南京留守位置上的严绍庭。

“久闻小严阁老乃朝中青年才俊之名,陛下更是常有赞誉,是我朝少有的公忠体国之臣。”

“咱痴长小严阁老不少,此番京中并未指明小严阁老当办公于南京何处,想来是有巡抚巡视南京各部司及各地之意。但终究是要长驻南京,岂无容身之处。”

“若小严阁老不嫌,徐家在南京城中还有一座空置宅邸,便在那南城夫子庙旁,西花园东侧,可腾出转由小严阁老及随行上差使用。”

这时候。

坐在他对面的陈洪,也终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草包国公,嘴角微微一扬,却是立马收敛。

堂下众人更是心中一阵诽议加之吐槽。

徐鹏举所说的那南城夫子庙旁、西花园东侧徐家宅邸,分明就是当年太祖皇帝所赐中山武宁王府宅邸。

按理说,这才是徐家的主宅,又岂能说是空置的宅院?

但只不过是这些年,徐鹏举这位草包国公秉性喜好玩耍,加之城北玄武湖昔年有赐给徐家的圣意。虽然徐家也未曾将玄武湖尽都圈禁了起来,但湖畔却建有临湖宅院,颇为壮丽。

徐鹏举也便带着家中老小,一并搬到了那边去住。

可不论怎么说。

你徐鹏举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让严绍庭住到你们徐家主宅去,这已经不是陈洪先前那讨好模样可以比拟的了。

徐鹏举这个草包国公,分明就是当众临阵倒戈!

众人无不是心生愤懑。

暗中怒视徐鹏举。

严绍庭却是坐视在场众人当着自己的面,眼神来回,心中不禁生出一阵讥讽。

自己这一趟南下,在那淮安府点燃了头三把火。

当然知道,南京城里这些人会视自己如贼寇,并会暗中串联共商对策。

他亦有想到,南京城中定然不会是一条心。

但他却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如今不过是刚刚到啦,这陈洪和徐鹏举,尤其是徐鹏举这位草包国公,竟然能这般干脆的就弃暗投明了。

严绍庭面露笑容,轻声开口:“在下久在北地,早有耳闻,南方处事待人,皆如那江南春水,似女子之柔情。今日得见,果不其然。在下自当谢与诸位之盛情,亦不敢推辞。只是当下,却还是先让在下随行将士,酒足饭饱才好。”

他话音刚落。

徐鹏举便已经站起身:“是是是,小严阁老与诸位上差一路奔波,乃是为国效力尽忠,我等又岂能让诸位饿着肚子,快快有请,偏室饮酒吃肉。”

堂下在座众人也是纷纷先后起身,目视严绍庭,等着对方一同过去。

但严绍庭却是屁股不曾挪动半分。

“在下倒是被将士们护的周全,此时亦是夜深不宜进食,还是让将士们去吃吧。”

说着话。

他倒是干脆的闭上了眼,缓缓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露出闭目养神小憩的模样。

众人面露不解,纷纷对视眼神。

徐鹏举看了眼对面的陈洪,而后又看向坐在上面明显是要打盹的严绍庭,最终挤出几声笑:“如此……如此……”

他现在也是全然不知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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