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鹏举又笑呵呵的转过身走了进来:“说到底,皇上也不差饿兵。那严绍庭离着咱们也还有三百里路,轻装上阵、快马加鞭也得一日夜才能到。咱们可不能因为他,就饿着肚子!”
这话倒也是缓和了一下众人紧绷着的心思。
毕竟就算是大祸临头,那也是三两日后的事情了。
现在总不能因为一个还没到的年轻人,就吓得茶饭不思。
那他们这些在朝十数年的人,也当真是半分稳重都没了。
一时间。
众人再商讨起来,便显得更随和轻松了些。
虽然终究还是没有商讨出个准头,但气氛却不似先前那般紧张。
且话分两头。
一日前。
就在严绍庭进常盈仓前,给王廷和李幼滋传了令后,没多久他便草草的结束了常盈仓的巡察。
这时候刚刚开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常盈仓里的存粮本就不多,无法窥见盛况。
而至于说清查常盈仓的账目,也非是一日之功。
严绍庭出了常盈仓,便在王廷和李幼滋的陪同下回到了马头镇水驿。
众人在水驿用过午膳。
自然又是一桌洪泽湖的大鱼。
另外还有朱七、刘万他们在湖边猎到的一些个涉水野味。
席间严绍庭倒是只字未提自己要清查江南六省人丁户籍和财税账目的事情,更没有提要将淮安府顶在前头的事。
他只与王廷、李幼滋推杯换盏。
又有朱七和刘万在旁陪同。
三五下,王廷和李幼滋便已经喝的是晕乎乎的。
等到日落之日。
两人才分别从自己的屋中醒来。
等两人走出屋子,会到一同,这才发觉不妙。
水驿里严绍庭包括随行的人马,竟然是全都不见了!
两人顿时心急。
赶忙招呼了人上前问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差役不知详情,便如实道来。
说是严督宪见王廷和李幼滋喝多了,但他却还赴任南京,不能久留淮安,未曾当面告辞,只能等下回再行道歉。
留的话那叫一个工整。
可王廷和李幼滋却是彻底傻了眼。
啥叫赴任南京,不能久留淮安。
那他严绍庭这些天留在淮安,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严绍庭的打算。
他这是要奔袭南京城,打南京城里的各部司衙门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现在两人反应过来,也已经为时已晚。
料定严绍庭此刻已经是快马加鞭赶往南京,他两人就算现在派了人追赶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两人无奈之余,最终还是命人快马加班往南京送信,而他二人则是带着满心愠怒和不安,赶回淮安府城。
隔一日。
亦是淮安府那边,李幼滋三份书信送入南京城当夜。
城东南方向。
以秦淮河及护城河连通长江的东水关外。
严绍庭在朱七、刘万的陪同下,站在一艘民船船头。
齐大柱已经带着人拿着官身、牙牌、敕封去寻东水关的守关官兵。
不多时。
水门打开。
小船缓缓撑入城中,停靠在了东水关码头。
码头上。
先行进来的齐大柱,正带着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水关上的差役官兵,避免这些人悄悄溜走通风报信。
严绍庭从船上跳到码头上,看了朱七一眼。
朱七会意,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丢到了船头那老汉儿手上。
“多谢老丈深夜撑船渡江,送我等入城,这些钱便算作渡江费,只是辛苦老丈今夜要宿在这东水关了。”
那撑船的老丈只是捏了一下钱袋子,便是眼前一亮。
整袋子都是碎银!
当即感恩戴德的连连作揖道谢,便将船拴在码头上,自个儿缩进船篷里歇息去了。
而上了码头的严绍庭,则是在这夜色里,举目环顾四周。
“这便是南京城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严绍庭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这头一次出京南下,赴任南京,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入的城。
一旁的东水关差役官兵,在清楚眼前这一行人身份后,此刻个个都是惶惶不安,颤颤巍巍,唯恐因为这上头打生打死而殃及池鱼。
他走到这些差役官兵面前。
“本官且问你们,今日城中各部司衙门可有甚动静?”
差役官兵们纷纷跪在了地上。
一名领头的差役,慌张抬头,支支吾吾的解释了起来。
“回……回禀上官……”
“今日下衙前,听说各部的老爷们都往留守衙门那边去了……”
“咱们东水关守在这大中桥旁,一直没见着老爷们回府,想来……想来还在留守衙门那白虎堂上。”
大致掌握了当下城中情况。
严绍庭满意的嗯了声,旋即便对齐大柱挥了挥手。
齐大柱立马将这些人给押到一旁的屋舍中。
差役官兵们顿时慌乱不已,唯恐自己会被灭了口。
但进了屋才知道,他们不过是被这帮京里来的上差贵人绑起来。
大抵是防止他们暗中通风报信的。
只要命还在就成。
而在外面。
严绍庭回头看向朱七。
“既然咱们都已经入了这南京城。”
“那不妨再入那留守衙门的白虎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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