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沐凛心想,这是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如高岭之花,寒山之月,可望而不可即。
“你是何人?”沐凛打破沉默,变声后嗓音似是更加空灵明净。
男子的声音亦是清冷出尘,声线虽平静淡漠,仍磁性惑人得紧,“吾为瀛洲之主,折川真人。”
折川,这竟然是真人的名号……折川折川,挥手间斩断山峰截断江川,这是何等威势?仙人中能被尊称为真人的凤毛麟角,皆是到达一定境界的大能,实力深不可测。
沐凛没听说过这位折川真人,这般年轻容貌,应该是这万年内新出的逆天妖孽。
沐凛按耐下心中的惊讶,面带微笑,极尽虔诚盈盈一拜道:“真人收徒么?小女沐凛,特来瀛洲拜师学艺。”
折川淡淡看着这笑意盈盈的女子,她的韧性、倔强、执念,甚至比这瑰丽容貌更加出彩,然而寻仙问道,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清静的道心。
“你的执念太重,易生心魔。”这是句很重的批语,显而易见折川是拒绝的意思。
场面有些令人窒息的安静。
沐凛神色微微波动,又如掀起微波的湖面般很快平静下来,看似在他的否定下没有动摇分毫。
良久之后沐凛凝视着折川轻轻一笑,眼神中有透彻而深慧的神光,“无欲无求何须问道?人若是没有执念,还不如做草木来得轻松。何况即便是真人,就当真没有执念么?”
沐凛逼视着折川的眼睛。
她要问道,
她要重新为仙,
她要报血海深仇,
她要以天为祭抚慰冥界众灵,
她甚至要——逆天改命,救回冥王!
折川的眼眸古井无波,只淡淡看着这倔强的小丫头,似是丝毫不为她的话语所动摇。
随着时间的流逝,沐凛的心缓缓沉落到无尽深渊,眼神也渐渐收敛黯淡下来。
再与折川真人僵持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他最终收她为徒,理念始终不和的师父又能教授她什么?
郦漓一瞬间就可以想清楚利弊,但她心中还抱着那几不可微的希望。
万一他可以认可她呢?
她终是垂眸,认命,准备告辞离去。
没想到这时折川竟开口了,他清冷淡漠的声音回荡在沐凛耳旁,“吾之执念与大道相生相随,而你为执念所困。”
前两次考验她凭借异于常人的聪慧和毅力通过,而最后一次陷于玄幽寒冰中迟迟不醒,恐怕执念已生心魔。
心魔若不能渡,修仙又有何意义,迟早有一天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到时连轮回也不能入。
折川对沐凛说的每一句话,又何尝不是叩心?
谁知沐凛听到这话,竟是决然而笑,“师父,心魔又奈我何?我能走出困境一次,便能走出千千万万次,我跋山涉水而来,若是没有这般勇气和觉悟,便也不配出现在您面前拜师。”
折川听到这儿不再与她辩论,对她的称呼也不置一词,而是抬脚迈步入殿。
沐凛站在殿前看着他优雅出尘的背影,袖中攥起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是不予理会还是默认?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殿中传出的嗓音清冷出尘,更是缭远如仙雾,“还不随我进来?”
沐凛似乎听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无奈,她再也抑制不住唇畔的笑意,蹦蹦跳跳欢快入殿。
“是,折川师父!”
大事已成,这时的沐凛才有闲心打量周围。这溯垣仙殿气派典雅,井然出尘,就是空旷了些,除了折川师父和她自己外空无一人。
沐凛忽然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面对坐在仙座上无情无绪漫不经心的师父,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师父,您有没有见到一支白玉梨花簪?”
自从沐凛进入白弯山明伊见便没有再显形,沐凛忙来忙去竟也忘了她,直到刚才拜师成功,高兴之下一摸袖口这才发现簪不在鬼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