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衍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当然知道嘉顺亲王说的不是他的孙子,当看到柳璧身边的贾琮,他神情不禁一愣。
他收拾心绪问道:“王爷是说,那幅般若心经就是那个孩子写的,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
嘉顺亲王说道:“小王刚开始也不信,但昌言见那孩子亲笔手书,绝不会错,那孩子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子贾琮。”
柳衍修身为一代文宗,学养天究,见多识广,也知天下天赋英才之士层出不穷。
但嘉顺亲王所言之事,实在有些突破常理,心中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他想起那日太上皇因新春在即,便在晋阳宫派了祈新宴,邀请他们这些致仕旧臣、宗室宿老到宫中饮宴闲谈。
那幅般若心经便悬挂在殿上显眼之处,在座的这些老家伙都是识货之人,很快就有人注意到这幅绝佳字幅。
不少人都对精妙宏深的佛经,还有那风姿独绝的书法赞不绝口,都认为两者结合,实有鬼斧神工之妙。
柳衍修半生沉浸士林,见过的书法佳品不知凡几,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字体,想是那书家自创。
当时太上皇眼中的得意与欣然之色,他还清楚的记得。
后来才知这幅字是嘉顺亲王献给太上皇的。
一向沉浸佛学,又酷爱书法的太上皇,对这幅字爱不释手,高兴之下还赏了嘉顺亲王不少珍本古籍。
如今那幅令人惊艳的般若心经,居然说是这孩子所书,柳衍修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璧儿,你还站在那里作甚,带那位小兄弟一起过来,拜会一下王爷和张天师。”
柳璧听了这话一愣,祖父让自己过去拜长辈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上贾琮?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脸上却不显声色,跟着柳璧走了过去。
此时嘉顺亲王、柳衍修、张宇真的目光都集中在贾琮身上。
柳璧出生大家,一贯也见多了世面,但今天这边情景却也少遇到。
不管是清贵才情的嘉顺亲王,还是执掌天下道教牛耳的张天师,都是扶鼎一时的大人物。
特别是那张天师,一身藏蓝宽羽道袍,头戴七星莲宝金冠,一双朗目光华灼灼,幽深无比,望着似乎能令人目眩。
这一时的情景氛围,让一贯大大咧咧的柳璧生出些莫名的紧张,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窘迫压抑之色。
倒是他身边比他年幼许多的贾琮,举止安稳不迫,让柳衍修等人有些好奇。
他们见贾琮挺身秀立,乌发如墨,虽有些消瘦,但五官俊美如画,双目清澈宁静。
身披大红猩猩毡斗篷,被遍地雪光映照,如同赤霞生辉,更显卓尔不群。
即便面对众人的审视,依然神态从容,不慌不躁,那股子气度神情,在普通的孩子身上绝难看到。
柳衍修和张天师心中暗自惊讶,又是喝彩,贾家这样日益颓败的勋贵之门,还算有余福,能养这等少年。
“晚辈贾琮,见过王爷、静庵先生、张天师。”
嘉顺清王笑道:“本王甚是敬服你的书法,今日算是见到真人了,少年人有你这般气度才情,也算难得。
望你今日做好这录事官,为楠溪文会添彩。”
贾琮回道:“王爷过誉,贾琮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望。”
柳衍修见他虽不过总角之年,但应对稳健清发,言语谦和不迫,也不仅脸露微笑,暗暗点头。
只是一旁的天师张宇真目光有些幽深,打量着气宇不俗的贾琮,空着的右手点断闪动,似乎明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