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庆堂。
一大早,王夫人像往常一样给贾母请安,贾母因前几日,隐约听说薛家之事,便随口问起缘故。
王夫人便说道:“我那妹妹寡妇失业,膝下就养了蟠儿一个儿子,也是可怜劲的,潘儿那孩子也是个孝顺孩子,对自己姊妹也是极好的。”
贾母听了脸上神色和缓,听起来倒是和自己的宝玉相似,说道:“如此说来也是个好孩子。”
王夫人又道:“谁说不是呢,就是这孩子性子有些莽撞,这年也是不走运,在外面与别人起了些争执。
他身边的小厮为了护主,便与那人撕打了几下,原先也是小事,可没曾想那人是有隐疾的,回了家过了一天便死了。
那家人便诬蟠儿打死了人命,又告到应天府,闹得有些不太平。”
贾母听了脸色一变,又听说只是身边小厮打死了人,便说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孝顺知礼是最重要的,其余都是小事。
小孩子家哪个不是顽皮爱闹养大的,身边的奴才挑唆纵容,免不了出些糟心事,只是沾惹上人命纠葛,却是难办了。
打算带着他们姊妹来神京常住,一来兄弟姊妹多年没见,二来也让他舅舅多管教这孩子。”
王夫人自从接了自己妹妹的信,知道贾琮不愿意帮忙,薛姨妈在信里倒没说什么,她却心里不舒服,却忘了自己原来做过什么。
贾母脸色有些不豫,说道:“他那个爱招惹的性子,哪有宝玉他们姊妹那么乖巧省心,我还是离着远点,撂开手,倒多些清心高乐。”
王夫人微笑道:“琮哥儿虽说这两年有些风光,也是他自小没福,没在老太太身边教养熏陶,不然里外周到分寸只怕要更得体些。”
最后这事可了结了?都是亲里亲戚的,要是咱们能帮就伸把手,也不是什么值当的事情。”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不快,语气有些发冲:“他在家里那么能闹腾,这出了门倒蔫了,往日的能为去哪里了,亲里亲戚的也不懂帮着点。”
至于她心里怎么待见黛玉的,只看老太太如何待见贾琮就是了。
那小子在亲戚面前拿大,也不能都瞒着老太太,况且又得了老太太接妹妹一家子过来住的话头,心里也就遂了意。
贾母一听提到王子腾,脸上有些淡淡的,上次王子腾那婆娘暗害贾琮,几乎让贾家脸面丧尽,贾母心里的疙瘩可是难去,早已生了嫌弃。
略微想了想,又说道:“只是亲戚们总要相互扶持才好,小孩子家哪没个磕碰闹腾的,大了懂事就好了。
本来琮哥儿去金陵出皇差,因身上有皇命,听说金陵的官儿都给他几分面子,我那妹妹便求他去周旋一二。
好在不想当面让媳妇没脸,才说道:“那才是好事,你们姊妹多年没见,来了就接到府里住一段,我如今老了,就爱个热闹。”
王夫人又道:昨儿我那妹妹让人带了书信,说事情是解决了,只是担心蟠儿在金陵也没个管教。
可琮哥儿却说自己年轻不顶事,给推掉了,这还是年轻,人情世故也不放心上,后来还是老爷给金陵知府贾雨村去信,才把事了了。”
今天她说这些话,就是来给老太太打底的,老太太这个人就重个亲戚面前体面,她做了多年媳妇,岂有不知的。
这几年,老太太把黛玉当心肝儿一样养着,她哪里不知老太太的意思,只是自己儿子,她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王夫人连忙回道:“还是老太太的话在理,我那妹妹心肠太软,对下面人未免宽宥,才会闹出这些事来。
“还是老太太疼惜我们这些晚辈,我那妹妹的女儿宝钗,是个极好的女孩,等哪天来了,老太太见了必定会喜欢。”
这时迎春、黛玉、探春、宝玉等说着话,进荣庆堂给贾母请安,王夫人便停了话头。
姊妹们正和老太太唠了几句,听到外面抄手游廊处脚步杂乱,似乎有不少人在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