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丰乐坊,一座不起眼的三进宅院中。
缭绕清逸古雅气息的书房中,气度俨然的中年男子安然而坐,神态闲适沉稳,举手投足都显得从容不迫。
他身前站着那个神态恭谨的青年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左手的小指还缺了半截。
“大人,刚收到消息,昨日姑苏吴县县衙公文来函,说贾琮在姑苏遇刺,今日应天府和锦衣卫千户所,派出不少人马去了姑苏。
另卫所经历司的消息,经历崔博望四天前告假,现不知去向,此人幼弟崔博亮,是邹怀义的心腹,那日在邹府寿宴被贾琮当场格杀。”
那中年人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崔博望为兄弟报仇,是这次行刺的主谋!”
那青年人答道:“目前还无实证,但极有可能是他所为,不然不会如此凑巧,贾琮在姑苏遇刺,而他正好告假未在金陵。”
“你马上去查,如果确为崔博望所为,问明是否有留下把柄,总之不能让他落在锦衣卫手中,不然牵连就大了。”
“贾琮没在金陵,怎么突然跑到姑苏去了,所为何事?”
在取得供词的第一时间,信息就被锦衣卫传回了金陵。
在吴县县衙公文寄出的第三天,金陵应天府和锦衣卫千户所,各自派出人马到达吴县县衙,交接人犯及相关事宜。
于是一张遍布金陵周边三州的大搜捕,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据说他在大慈恩寺主殿开光典礼上,看上了个美貌尼姑,便要了僧录司的名册,找了金陵城内尼庵而不得,便又去了姑苏搜寻。”
并且连夜对那名受伤的刺客进行审讯,很快那人就招供了三名刺客的身份,还有幕后主使金陵卫所经历司经历崔博望。
如果在这件刺杀件事上不全力以赴,因为顾忌卫所势大而有所退缩,只怕到任伊始,就落个庸碌贪庇的名声。
中年人一脸不屑,讥讽道:“什么诗书双绝,名动江南,不过是个荒淫好色之徒!”
……
他刚从神京调任陪都锦衣卫千户所任主官,正是踌躇满志之时,急需要功劳来站稳脚跟。
贾琮被吴县县令安排在后衙一座小院里,修养了几天,伤势已有所恢复,只是用手还是不方便,平日连喝水吃饭都是静慧服侍。
而通过这个崔博望是否还能钓出更大的鱼,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
接到消息的新任金陵锦衣卫千户葛贽成,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
当今圣上最厌恶任事猥琐无为之辈,如是这样,这刚到手的金陵陪都锦衣卫主官肥差,估计很快就要画上句号。
刺杀水监司大案功臣的主谋,竟然是金陵卫所正六品武官,单单这条信息,就能使金陵卫所受制于锦衣卫。
葛贽成刚刚调任,在金陵官场的底子还是干净的。
所以只能一究到底,至于会不会因此捅出天大的篓子,并不是他现在考虑的,历来富贵险中求,天塌下来自有上面的人顶着。
……
这两天她寸步不离陪在贾琮身边,那日在生死关口走了一遭,似乎有些东西已变得不一样。
县衙中人,对这个俏尼姑,如此细心照顾这位贾公子,僧不僧,俗不俗,都觉得十分怪异。
不过见他们自己都泰然自若,似乎理当如此,天经地义,也就没人去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