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裴宁已经骑在马上了,身后跟着六个穿灰衣的剑客,应是青羊派的人,还有十数个捕快。
最有趣的是竟还有青龙帮的人,他们挑着几个空酒瓮。
裴宁看到林白仓皇从后院过来,嘴角冷笑,道:“给他一匹驴。大夫骑驴,倒也没错。”
当下便有人牵了矮个黑驴过来,林白没脾气,只能擦擦额头汗,上了毛驴。
裴宁打马往前,一行人跟上,林白骑驴跟在最后,心中还是不解裴宁何意。
一路向南城而去,街上行人纷纷侧目,亦是不解其意。
过了一刻钟,来到一家富户大门前。
林白记得这家姓李,乃是花溪县有名的富户,家族数代都有官身,虽是小官,可也称得上世家了。
那李家大开大门,家主匆忙出来相迎。
“裴姑娘光临寒舍,不……”
那李家主还未说完,裴宁便不耐烦道:“拿下。”
当下立即有两个捕快上前,按住了李家家主。
李家仆役见状,正要来抢人,李家主却高喊道:“裴姑娘是何意?我不同意出粮,你便仗着身份来抢么?须知道,我家粮食也是辛辛苦苦种下来的,我想卖多高的价便卖多高的价!你须管不得!”
这李家家主五六十岁,胡须泛白,虽被按了胳膊,却气势不输。
林白此刻才算明白,裴宁是来借粮的,可让我提着药箱干嘛?
裴宁骑在马上,手执马鞭,看也不看李家主,只道:“酒瓮呢?抬来。”
青龙帮众人当即抬着酒瓮上前,总计九个。
“拿下他嫡子。”裴宁拿马鞭指向一年轻人。
“得令!”又有两捕快上前,要去拿人。
“谁敢!”那年轻人竟颇有血气,拔出腰间长剑。
裴宁脚踩马镫,飞身而起,旋即剑光一闪,人又飞回马上,剑也归鞘。
而那李家主的嫡子手中长剑已断,手臂也少了一个,旁观众人竟没几个看清的。
“远胜姜荣。”林白默默下了判断。
“你怎敢……”那李家主也震惊的很。
“今日我在这里,不拿到粮便不走了。”
裴宁面上没什么表情,在马上坐的笔直,一字一句道:“每过一刻钟,我便取你家公子一臂。手臂没了,就换腿。四肢皆无,那便换人。”
她指指酒瓮,道:“斩去四肢被称为……有称呼吗?你是大夫,应该知道。”裴宁看向林白。
众人也都看过去。
林白擦擦额头汗,从毛驴上下来,拱了拱手,道:“回贵人,在下不知。不过古时记载,有一种酷刑,乃是斩去四肢,挖去双目,捅烂耳朵,割去舌鼻,拔光头发,置于猪舍……这种人称之为人彘。”
一时间,无人出声,便是来围观的路人也都吓住了。
“你一救死扶伤的大夫,看的什么书?”
裴宁也被惊到了,她又拿马鞭指指酒瓮,道:“你们听到了吧?人彘需放在此瓮之中,你李家既爱存粮,那便在瓮中再填满粮食。”
这画面想想就不寒而栗,没人吭声。
李家主双目无神的看向他儿子,而他儿子捂着伤口,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李家主放心。”裴宁拿马鞭指指林白,笑着说道:“我请了大夫来,你家公子便是成了人彘,也能保住性命的。”
合着还真是让我来救死扶伤的!
“……”林白摸了摸药箱,不知说什么。
“一刻钟到了。”裴宁忽的出声,人影一动,那李家主的嫡子又少了一臂。
林白非常确信,根本没有一刻钟!就是裴宁杀性上来了!
“林大夫还不上去给李公子上药?看把他疼的。”裴宁开口。
林白提着药箱,看着地上的两个手臂,心里终于明白:
裴宁的宁字,不是安宁喜乐的宁,是宁为玉碎的宁,是鸡犬不宁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