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稍等。”顾瑶起身,来到洞府的小水池边,伸手入水池搅了搅。说道:“老祖,云中鹤欲当面拜谢。”
原来这水是顾倾水的水,林白不知自己啥时候才有资格搅顾大娘的水。
很快,顾瑶收回手,朝林白笑笑,道:“老祖答应见你。”
林白还未来得及应声,便觉被水包裹,迷乱恍惚之间,再睁开眼时,已到了那水帘洞中。
闻听水声激荡,此间却只有顾倾水一人。
只见她盘膝闭目,着碧绿衣袍,头发披散,一如往日。
“林转轮,”顾倾水睁开眼,渺渺之声传来,双目无甚感情,只盯着林白,道:“你可知我意?”
这狐狸连林白的外号都传出去了,着实不当人。
“晚辈略猜得一二。”林白俯身行礼,道:“晚辈得顾家恩惠甚多,如今老祖又这般厚爱,我……”林白眼都红了,感激之意都要冲天而起,“老祖但有所命,我必尽心竭力,绝无二言!”
顾倾水闻言,双眸动了动,稍显单薄的身子往前微微倾。
林白慷慨之色未消,见顾倾水似有笑意,心知忠心是表成了。
“就在方才,李沉玉仿你说话,与你说的一般无二。”顾倾水道。
这狐狸有病吧?昨晚坏我美事,今日我表个忠心,还来害我?林白也不敢吭声了,只俯首低头,乖的不像话。
“有朱田两家之事在前,我知你心中不安。”顾倾水轻声道:“抬起头。”
林白乖乖抬头,便见顾倾水幽深双眸。
“我顾家绝不负人,朱田二家受损,日后我自会为他们遮风挡雨。”顾倾水缓缓开口,“只要你竭诚办事,日后但凡我在,亦会为你遮风挡雨。”
“晚辈必不辜负老祖期望!”林白又是一礼,斩钉截铁。
顾倾水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言。
“老祖……”
林白知道该告辞了,便赶紧问道:“老祖,敢问沉玉仙子在何处?晚辈还想跟她说两句话。”语气老实巴交的。
“她让我带话,说你欲求不满,所求甚多,是故不敢见你。”顾倾水道。
这狐狸说话真好听!林白俯身拜谢。
离了此间,归于顾瑶的洞府。
俩人扯了一会儿,林白又把飞刀和飞云旗之事说了,顾瑶只说她会去办。
“你何时回去?”谈完了正事,顾瑶闲聊。
“再喝一日酒就回。”林白老实的说。
“我与你同去。”顾瑶笑。
俩人又坐而论道,待到午后,便去寻杨欢。
聚了不少杨家子弟,顾瑶与杨冰拼酒不停,你骂我骚,我骂你贱。
待到入夜,林白与杨欢又自闲谈。
“欢欢姐,你别听沉玉仙子胡说,吃不坏人的。”
“欢欢姐,你真好。”
续上了美事,闹腾了几番,狠狠地叙了离别之情。
天亮后,林白又去寻朱见羊,邀他一起回家。
“我已让玉环回家传讯。”朱见羊却不走了,“我打算在这里静修些日子,也好时时跟九重前辈请教。”
前番朱见羊在眠龙山挨打,这次又在苍云门挨打,果有所得。
林白寻思着,自己也没少遭狐狸的毒打,毛都没捞到半个。
告别了朱见羊,顾瑶亲送林白回家。
俩人一路闲聊,回了信义坊,来到姜家洞府。
远远便瞧见有人在洞府门口等着了,乃是妙妙和姜鱼。
“师父!”妙妙眼泪立即就下来了,慌慌张张跑上前,抱住林白手臂,“我以为师父不要妙妙了。”她哭哭啼啼,眼泪鼻涕一块儿流。
“好了,别哭了。”林白给她抹泪,谁知妙妙越发来劲了。
“前辈。”姜鱼规规矩矩的朝林白和顾瑶行礼。
妙妙把眼泪鼻涕顺手抹林白袖子上,这才朝顾瑶行礼。
“师徒情深。”顾瑶感慨,“若非重情重义之人,又怎能教出重情重义的弟子?”
她说完,取出两柄剑,分送给妙妙和姜鱼。“小玩意儿,当个见面礼。”
两个小丫头又谢过。
“这个,”顾瑶又取出一木盒,递给林白,道:“家中所传的炼丹之法,或对你有益。另还有些许灵材药草,供你练手。改日若是缺了,让妙妙去找我便是。”
“太客气了。”林白刚说了话,妙妙就上前恭敬接过。
林白始知爱徒的用处。
又闲叙几句,顾瑶便自离去,林白也没提留人喝茶的事儿。
“前辈,裴前辈和家姐在玉湖等候多时了。”姜鱼笑着道。
“师父,我和小鱼儿姐姐天天都在等着你回来。”妙妙抽抽鼻子,又要抹泪。
三人一块儿往玉湖走,妙妙边走边问道:“师父,是不是我爹的仇报了?我一个多月前惊梦,醒来后只觉得平和温润,好似心中无憾。”
“没错。”林白暗念了一句父女连心,也不细谈,只岔开话题,问道:“近日功课可还用心?”
“师父,我日日静修,不曾耽误。”妙妙笑着道。
“当真?”林白看老实人姜鱼。
“确实如此。”姜鱼老老实实的点头。
“那就好。”林白放了心,又提点二女,“你二人正年轻,切莫松懈,也莫贪玩。”
“是。”两女乖巧的很。
林白见状,觉得更该让妙妙知晓所吃所住皆来之不易。
“为师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经以观,每假借于藏经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林白十分认真的教导,苦口婆心道:“如今你们所居之处岸芷汀兰,水榭美室,胜我昔日百倍。又不缺丹丸,不缺教导,有人同游,更该用心才是。”
“原来前辈还有这等经历,姜鱼受教。”姜鱼是个老实孩子。
“善。”林白十分满意,又看妙妙。
“师父,”妙妙皱眉,仰着头瞧林白,问道:“真的假的呀?”
“为师何曾骗过你?”林白瞪她。
“师父,你以前说你炼器养家,前几日我问师娘,师娘说你织席贩履养家,算不上炼器。”妙妙嘿嘿嘿的笑。
这日子没法过了!裴大姐只管拆台,以后还咋教徒弟?
“师父,”妙妙笑嘻嘻的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斗笠,语声柔和,道:“我采新竹,做了蔑条,特意给师父编的。师父莫嫌我手艺差。”她仰头,两眼红红的,“师父为我遮风挡雨,我给师父做个斗笠,只盼师父少经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