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相处,林白觉得独孤老头子是个规矩人。
但如此示好,又许下约定,林白心里就没底。
无他,外债太多了。
先前狐狸曾说让办事,以后还得跟顾大娘搞事情,一个个都没完没了。
“老先生,我是丹师出身,只爱埋头炼丹,向来积德行善,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林白认真道。
“若这般说,你既是丹师,怎没攒下灵石?”独孤蒿好奇问。
林白一时无语,丹师确实一般都富裕些。以前也攒过不少,后来给裴大姐拿去炼制飞剑了。
之后就偶尔炼个虎狼丸,主要进项靠抢,可林白手松,又一向留不住钱财。且用灵石的地儿也不多,都靠吃软饭过活。
如今储物戒中最贵的东西,也就先前分润鹿海客遗物时得的妖丹,这玩意价值必然够打造这些飞刀了,只是没必要售卖出去。
林白寻思着,若是独孤蒿的条件太离谱的话,就先去把妖丹抵给莫应成,先把飞刀炼出来再说。
反正有了飞刀之后,出门溜达溜达,为民除害一番,应该就能补上来了。
捋通思路,林白这才开口道:“先前为应对结丹,灵石大都花出去了。”
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独孤蒿果然不多做怀疑,便诚恳道:“我家也是良善之家,我道隐宗亦是名门正派,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那老先生欲要在下做何事?”林白好奇询问。
“我命不久矣,独孤家却只有我一位金丹。”独孤蒿叹息一声,“雁儿心性稍差,若非是掌门看在与我故旧,怕是难列门墙。”
他看着林白,接着道:“也不需小友做什么,只盼日后若是雁儿有难处,稍稍扶持一二。”
这是结善缘来了。昔日朱家落难,林白得朱氏援手,便是人家有心结善缘。
独孤氏虽有道隐宗为依托,且独孤蒿又与陈天人有旧,可他寿元无多,人一死怕是独孤家便少了依靠,而好苗子独孤雁貌似又不太靠谱。
若独孤雁无法结丹,即便身为陈天人亲徒,怕是也在门里说不上话,是故人家与一个前途广大的年轻金丹结个善缘也是寻常之理。
只是怎就找上了我?我不过是道隐宗的过客而已……林白不解的看过去。
“雁儿说,你是好人。”独孤蒿道。
合着因果在这里,独孤雁找裴大姐麻烦,被裴大姐收拾,我出手缓和,竟还有这种好处?若是当初直接睡,怕是又能吃软饭了……
“独孤雁天真率直,我倒是颇为喜欢她的性情。”林白张口就扯。
“就是蠢了点。”独孤蒿补充道。
“……”林白不知道说啥好。
两人又扯了几句,算是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反正三千多上品灵石对独孤家算不得什么,其实对如今的林白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暂时手头没有罢了。
双方结个善缘,也没契约约束,全凭君子之心。
又聊了会儿飞刀形制,林白得寸进尺,央老先生再炼制一副飞云旗,也没提灵石的事。
反正一大把的飞刀都炼了,绕几杆子破旗也不算事。
独孤蒿没想到这位转轮道友连喝带拿,丝毫不脸红,便愈发敬佩了。
“小友在丹道上颇有造诣,竟还能分心阵法之道,老修自愧不如。”独孤蒿见林白不要脸,他赶紧拉住林白,道:“我道隐宗毕竟新创,底蕴不深,少有通晓阵法之辈。且门中还存了昔日的门户之见,便是有精通此道之人,也不太往外私传。”
他拉住林白袖子不撒手,道:“我家有个孩儿,也爱研习阵法。只是未有良师教导……”
“老先生,我已有两个徒弟,不打算再收徒了。”林白想起妙妙,头猛的一疼,根本不敢再想收徒之事。
以前的俩徒弟是各有原因才收入门下,可如今当师父的都吃不饱,哪敢再去祸害别人?
“不求师徒之名。”独孤蒿诚心一拜,“只求小友闲暇时稍稍提点便可。”
“老先生,其实我在道隐宗待不了多久。”林白也很诚恳。
“无妨无妨。”独孤蒿倒是看的开,他瞧林白皱眉,便赶紧道:“你方才说那飞云旗,乃是为旗阵准备。以伱如今的能耐,筑基时所用之物自是不能再用了,我寻些好材料,为你多炼制一些。”
“如此也好。”林白见人家这般说了,只好应下。
两人又扯了会儿飞云旗的形制,最后定下一百零八杆飞云旗,独孤蒿额头汗滴滴答答,林白眼见羊毛薅的太狠,便假装没看到,赶紧寻机离开,生怕老头子改主意。
先去问剑山跟裴宁说了会儿话,林白也不敢再去羽扇山,生怕被贞姐拿了去,只跟莫应成说了闭关之事,而后便回黛山。
闵横波也不知去了何处,只有她家那看门的小丫头和一少女正围着青蛇指指点点。
“前辈。”小丫头见林白回来,便恭敬上前行礼。
这丫头是闵横波的族人,名为闵芊芊,脑子不太好用。
林白朝她点点头,看向那少女。
少女气息略有不稳,应筑基不久,且见人不多,颇有青涩,但目中灵动,显然不是呆头呆脑之辈。
先前在问剑山顶讲道,此女好似去旁听过,林白也没多加留意。
“晚辈独孤靖,奉老祖之命,前来侍奉先生。”少女自报家门,恭敬行礼。
侍奉?林白惊呆了,这少女明显是金丹苗子,独孤家竟舍得?不过细看此女,倒是与独孤雁有几分相似,样貌上佳,只是双目光亮,不像独孤雁那般存几分呆气。
“我自在惯了,何须人来侍奉?”林白一副淡然模样。
“老祖有言,说是先生忙碌,命我在先生布阵炼丹之际,做些杂事,代为奔走。”独孤靖垂头道。
前脚才说了修习阵法,后脚立马送了来,林白也不知是谁薅谁的羊毛了。
“既如此,那你来吧。”林白没脾气,吃了独孤家的,总得吐出来些,弹了下闵芊芊的额头,径往住处而去。
独孤靖恭顺的跟上,青蛇扭着尾巴,驮着闵芊芊跟在后面。
来到院中,林白坐下,便打算考一考独孤靖的能耐,好能因材施教。有妙妙珠玉在前,林白是真的不想传道授业了。
略问了问,便知这丫头于阵法一道确实有些天分,是璞玉之才,只是未遇名师教导,欠了雕琢。
“所谓阵法,乃是借地理之势,行天时之变,化为己用。是故阵式当应时而变,应地而变,应人而变。”
林白想了想,到底是没掏出顾家送的入阵一书,只是随手画了一个阵式,“这是青山锁龙阵,间有三个小阵相辅,你便在院院子外布阵,用那青蛇试手。若是能将其困住十日十夜,再来寻我。”
青蛇嘶嘶的吐了吐蛇信,惊恐万分的看向林白,它没想到只是来这里走一趟,竟凭白招来祸事。
林白见青蛇连连叩首,不由的想起黄如花的情谊,便又叮嘱独孤靖,道:“莫伤了它,也莫用强。”
“是。”独孤靖老老实实的应声。
将阵式交给独孤靖,林白又点了点屋子,道:“我打算闭关,你一月之内只能来寻我一次。若是有来客……”
林白掰指头算了算,道:“若无要事,尽皆回绝。当然,裴宁除外。”
布置了作业,自然就要当甩手掌柜。一如往日教导那两个孽徒,都是散养罢了,想起来就训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