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讶地看着林文,马脸汉子急问道:“你也有一块家传宝贝吗?”
林文笑着摇头:“我身无长物,不过,那群土匪未必没有,你们看。”
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篝火。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篝火前有几个土匪的腰间,束着一个奇怪的布袋。
它说是布的,又有玉的光泽,但说是玉,又像布一样柔软。
“简易的纳物袋。”林文解释道:“只有修行之物才会放在里面,或许我们能从中找到能够翻山岭、履平地、化远为近的宝物。”
众人都沉默下来,林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才能从土匪手中拿到纳物袋?
许老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小恩公,如果老朽没有眼花的话,您应该还未入修行,就算筑有外基,也难以对付20位匪徒,而我们更是手无寸铁,伤势未愈,贸然反抗,恐怕没有半分胜算。”
林文点点头,手无寸铁确实是大忌,凡门功夫中有兵器和无兵器差别极大,而且,他已经很久没用凡人的身体战斗过了,没有绝对的把握。
必须想个稳妥的办法才行。
正思索时,人群中隐隐有了哭声,有人想到家乡,又想到前途未卜的命运,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呜咽之声连成一片。
篝火旁。
土匪首领扔掉手中白森森的肋骨,一抹嘴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一票肉猪应该醒了,胡老三,带几个人去给他们见见红。”
胡老三站起身,狞笑道:“终于可以好好出口气了。”
首领斥道:“不要打死了!上一次送去的货纯度不够,门主发了很大的火,明天的阳桩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
胡老三答道:“放心吧老大,我会留下他们的烂命的。”
一挥手,带了五个人来到洞口。
正好听到里面传出的哭声,胡老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喝道:“别哭了,肉猪们,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哭声顿时小了许多。
胡老三吩咐道:“你们四个,守在洞口,老六,你跟着我,咱们不着急,一个一个的来。”
他转过视线,一眼就看到了林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非常扎眼。
“小杂种,你出来!今天就先拿你开刀了。”
洞内,林文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立刻站起来向外走去。
人群中一个人大喊道:“小兄弟别去,让我来!”
“我来!”
“不,让我来!”
“干什么?”几个匪徒立刻抽出明晃晃的大刀,警惕地看着人群:“都给我坐下来,谁要乱动老子一刀劈了他!”
林文转过头,给了他们一个相信我的眼神,便继续向外走去。
胡老三冷笑道:“还挺有人缘的,小杂种,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灵!”
转身押着林文向营寨后方走去。
人群安静下来,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在这短暂的接触过程中,他们已经从心底把他当成了亲人,不想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南荒。
马脸汉子忍不住问道:“你们带他出去干什么?”
一个土匪狞笑道:“别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们了,人人都有份。”
马脸汉子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坐下来,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天保佑。
——
营寨后方是一个山坳,正好在洞穴的视线之外,营寨大部分的位置都看不到这里。
走进山坳,林文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大片血迹,血腥气直冲鼻端。
不远处的石墙上挂着各种奇异的兵刃,带着倒钩的藤条,有锯齿的剑,布满尖钉的棍棒,看上去不像是杀敌的,更像是刑具。
最奇怪的是山坳的西南方,那里是一片污秽的泥地,中心有一个很大的空洞,不远处则斜放着一根巨大的木桩。
“这是生桩。”林文一眼就认出了木桩上的镌纹:“你们在搞活祭?”
胡老三惊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在灵木上倒刻三魂七魄之影,九络气血之线,物不生人,以人生物,不是活祭是什么?”
林文视线回转,看向泥地旁的一间木棚,那是茅房。
“以污秽混血肉,打入生桩,制成如此恶邪之物,你们是想借此引什么邪魔出来吗?”
胡老三解下腰间的大刀,插在地上,以免活动不便,又从石墙上抽下一根带着血的弯钩,冷笑道:“小杂种懂得还挺多,你要不猜猜我们接下来想干什么?”
林文随口道:“不就是折磨生桩的材料?材料越痛苦,灵魂越扭曲,煎熬的时间越长,祭祀的效果越好,但又不能杀了,必须要活着打进生桩,否则毫无用处。”
另一个土匪惊道:“你偷听到我们说话了?”
林文笑道:“用不着,当年东州的大乘魔教玩得可比你们高端多了,特别是那几个魔女,防不胜防,要不是我道心坚定,说不定还真给他们跑了。”
“小杂种胡说八道什么,吓出癔症了吧。”那土匪骂道。
胡老三拍着手上的弯钩,狞笑着向他走来:“既然猜到了,那就乖乖的躺下来,还能少吃点苦。”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林文真的躺了下来,胡老三先是一惊,随后笑道:“小杂种挺识相,但别想我能饶过你,进了这死地,活该你倒……”
刷!
一道匹练般的雪光,由下至上,直插进了胡老三的胯骨,刺穿了他的膀胱,大肠,胃袋,再从他的胸口处弹出,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入林文手中。
“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把刀插在地上吗?尤其不在插在敌人的手边。”
他的脚边,之前插在地上的大刀已经不见,只留下了一道刀痕。
胡老三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的林文,他反手握柄,一刀就刺穿了另一个匪徒的咽喉。
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如此的娴熟,就像是一个在山门外练了十年苦功只为拜进山门的求道者。
无数的回忆涌上脑海,死亡的走马灯开始闪动,这个杀人如麻的土匪终于记起曾经的他。
那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苦苦在山门外练了十三年功也只等来一句考核不过的老实人,究竟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但他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