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凤祥北伐大军攻至黄河刘家口,但见对岸清兵林立,渡船皆毁,自此入鲁北上已无可能。凤祥遂西进寻渡,一路杀至开封,屡攻不克。遂绕至朱仙镇。
时麦儿黄黄,夏风习习,林凤祥心境稍爽,遂再奏禀:东王千岁千千岁,自临淮至此,尽见坡麦,未见一田,粮料甚难,兵将日日加增,尽见骑马骡者甚多。忖思此时之际,各项俱皆丰足,只有谷米不足。临淮至此,着人带文回朝数次,未知至否?如此山遥水远,音信难通。兹今在朱仙镇酌议起程,西走寻渡,大军越河功成,方可回禀各王殿下金安,无烦远虑也。转奏天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1853年6月22日,林凤祥率军由祥符赶至中牟,逢五百清兵城外扎营,即刻包围砍杀。
清兵惧而抱首,只待死耳。
豫人目击,叹:“畏死而终不免于死。贼至而竟束手受戕,馁气乘心,魂魄先丧。可见平日操练无方,武备懈驰,徒有食粮之名而已。”
林凤祥攻得中牟,即刻督兵郑州,于巩县寻得一渡口,秘命人寻舟,得小船三十。前军、中军三万人,历时七昼夜,全渡。后军三千,不及渡,被追兵打散。
7月8日,林风祥率过河之军,剑指怀庆府。
怀庆,豫西北重镇,盛产货药,物阜民丰。林风祥仓促渡河,资财尽失,冀打牙祭,复待后军。
孰料怀庆知府余炳焘、知县裘宝镛皆乃猛人,巧舌如簧,阖府一宣,竟募得七千战士。
林凤祥先礼,降书绑箭,射入城垣。
余炳焘临危无惧,指挥兵士练勇,檑木滚下,矢石投下,滚汤泼下。林凤祥连攻半月,死伤枕藉,一无所获。强攻不克,林凤祥遂外扎营寨,欲圈围怀庆,耗死炳焘。此方甚毒,一月下来,怀庆府已弹尽粮绝。
余炳焘无奈饬令:释囚守城,城守释囚。守城男子每日食面糊两餐;女子即无面糊,清水亦可餐。
连攻不克,林凤祥又调土营,挖道炸城。
炳焘乃于城中穴地,置大瓮入内,令人坐而听之,准声所起,亦掘地道,掘愈近,声愈近,至能辨人语,引水骤灌之。或以“草上无露则下有地道,远近曲折,一目了然”。炳焘以此两方,破地道三十余处。
余炳焘硬撑十日,清军援兵陆续赶到。
7月18日,绥远城将军托明阿、都统西凌阿率兵四千,抵怀庆东南,于徐堡镇扎营。
24日,河南提督善禄、大名镇总兵董占元率兵三千抵怀庆东北,驻足清化镇。
27日,山东巡抚李僡率兵二千,驻扎清化镇、二十里铺。
28日,胜保率兵一千九,至怀庆城东八里处扎营。
29日,胜保率军猛攻,托明阿等消极拖沓。胜保无权节制诸军,恼,奏曰:近日各路官兵虽厚,而实在与贼接仗者不多。即便接仗,不过于距贼二百步外以枪炮轰击。迨贼炮一发,贼旗一动,遂多不敢前冲。专恃枪炮安能破垒擒渠?故以之胜贼尚易,以之灭贼实难。至黑龙江马队之枪箭虽称劲旅,不如吉林兵鸟枪,于截剿追杀更为得力。臣观,北路距贼甚远,进战时隔河施放枪炮,贼亦不甚介意。西路现在无兵,托明阿等东路尚能为臣后援,而其官兵亦多不能前进。各路官兵虽多,皆有统带大员,事权不一,未能和衷共济。钦臣讷尔经额远在临洺关调度,实远水不解近渴。
林凤祥围攻两月,虽连败各路援军。但人疲马乏,战资耗尽,而始终不能破城。而清军援部,正源源不断,自东、南、北三方蜂拥抵近。林凤祥斟酌再三,决意撤围西进,摆脱追兵。
1853年9月3日,凤祥率军折入山西,连克垣曲、绛县,斩杀二知县,进逼平阳。
平阳得失关系晋省全局,咸丰帝严旨切责:前因贼扰怀庆,密迩山西,叠次谕令哈芬严密防堵。该抚前奏布置隘口情形,据称已属周密。乃贼匪突陷垣曲,扰及绛县、曲沃,直扑平阳。叠据藩司郭梦龄驰奏,而哈芬近在省南,奏报转迟,且由阳城亲带官兵进剿,自应迅赴平阳迎击,何以迁延旬日尚逗留潞郡?似此调度无方,畏葸无能,若仍令待罪封疆,必致更滋贻误。怀庆围解,胜保功大,加都统衔,赐黄马褂,特予节制各路人马,入晋杀贼。
1853年9月12日,林凤祥攻打平阳,架炮轰塌城垣,兵勇商民惊慌四散,平阳知府何维墀脱手钏激赏之,亦不能止。林军占得平阳,尤恨平民助妖,怒将武庙沿街民居焚烧殆尽。
胜保率军追至,密伏城北。
林凤祥不知,督兵继进,被西凌阿马队冲散。林凤祥慌不择路,督率后军,退守平阳;李开芳率前队,北进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