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人(2 / 2)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耳朵上凉飕飕的。

“冷不冷啊,要不要来我坑里躺一躺.....”

啊,啊?!!

这差役吓得原地跳起,差点拔刀。

看清身后人是熟人,苍白的脸色才恢复过来。

“你个狗贼,吓死人,徐头儿回来了?”

“回了,去仵作那了,你这狗胆这么不经吓...哈哈哈。”

仵作这边也听到了那边差役们的动静,但并不呵斥,倒是刚到的徐清刀皱眉,要去训诫,被他拦住了。

“这么个吓人地方,若是不来点生气,让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子们怎么干活?”

“你自己娘胎里带出的老成寡淡,人家小伙子可不一样,按大人说的,有时候不能老按死规矩办,多点人情世故,不吃亏。”

仵作年长一些,提点两句,徐清刀并不反驳,似乎在反省,前者惊讶了,“怪哉,你竟听劝?让我猜一猜,莫不是被那位贵人蛰伏了,晓得好歹?”

“嗯。”徐清刀果然是个果敢的人,勇于承认,提到了前事,也蹲下来查看被提灯照明的无头女尸。

远远看着吓人,近看,更吓人。

但仵作跟徐清刀见识不少,并不害怕,后者一边顺着看尸体模样,一边压低声音跟仵作提及在宋微辞那边所见。

仵作听了,目光飘远,落在那个被扣押在远处一些的老陈。

林子幽深,斑驳的竹叶影子飒飒落在这老者身上,他低着头,透着一股认命的死气。

当听到宋微辞的“诈语”,仵作一样反应过来,但让徐清刀留意的是这人没有反驳或者挑剔的意思,表情有点隐晦,甚至暗示他看尸体。

徐清刀顺着这人手中的器具所指查看女尸。

此地不宜细验,但从那薄刃别开的衣领,可以瞧见血手印。

粗短。

徐清刀辨认了下,确实是老陈的手指印记,因为骨节粗da,比一般人明显一些。

这不是更说明人是他杀的?

不不不,如果没有宋微辞诈一下,当前所有证据都能让徐清刀认为此案差不离可以尘埃落定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旦有了疑心,再细看,徐清刀低声道:“这么乱?”

仵作:“对,血手印太乱了,还乱在内里衣襟,但非侵犯,她身上并无被男子欺辱的痕迹,埋尸之人更像是一种无措的处置,心慌意乱搬运加埋尸。但那会,外衣已经不见或者已被褪下包裹头颅,所以血手印在里衣上,我不理解一方面要埋尸隐藏——他埋得很深,锄头挖的深度你也能瞧见,可见他是不想让此事暴露的。偏人头又那样处置,便是我们以前随着大人办过的那些案子,心性癫狂之人,也没这么跟自己为难吧,这类人,更喜欢为难别人。”

畜生会伤自己吗?

不会,只想着伤人,癫狂乱咬。

而且自己处境越危险,越癫狂。

少见这么悖逆行为跟心智的。

所以仵作才觉得怪异,还有,他也提到了头骨创伤程度跟那老陈身高之事。

凶手不太可能是这样的身高,甚至排除站在高处跳击的可能性,此人甚至都算是长得高的。

“大人以前提及杀人之事要紧的不仅仅是凶器,也得结合该人的身体情况跟现场条件,这老陈若真是凶手,光这几个疑点就难以定罪——起码大人看完咱们这些查案细节,是绝对不会定案的。”

“与其等大人回来翻查此案,还不如我们再辛苦些。”

徐清刀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再聊了两句,一致认为以现在的线索推理,再结合那一袋子吃食.....

“我此前看他在屋内忙活,还以为他是在分尸,结果竟是在做吃的。”

仵作:“你没回来之前我瞧了下,还温热的,且荤腥跟菜都有,但那荤腥可一点都不软烂,很有些嚼劲,按他邻居说的,他们平常吃的东西可素来简单软乎,以馒头青菜为主。”

“毕竟年纪都不小了,牙口跟不上。”

“这个人很关键,他很可能是真凶,老陈只是庇护他。”

两人对视着,徐清刀内心从宋微辞那得到的启示在此刻得到了同僚的默认,他懂了。

“我这就去找。”

“若白日午时还不能找到,老陈被抓的消息恐怕就瞒不住了,未免那人得知情况不好逃走,你既替我求助那位宋姑娘,看看她是否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尽快找到人。”

他们可以靠放出假消息引老陈暴露,那同理亦可能被人云亦云连累,还是得事先提防着。

——————

仵作这边带人起尸,一边把老陈带回去,而徐清刀则是清点了另一批人离开了。

夜时,山脚下有骏马停下,兜里之下的青衣带刀者往前问:“将军,要上去吗?”

“我如今并不在职,慎言。”

下属低头应下,而那黑衣者抬头,手指往下挑了斗笠边缘,瞧见漆黑一片,隐隐见了一点点光火的骊山菩提院。

而后,他从衣内抽出一张羊皮纸密信,上面在水滴中隐隐能看出几个字。

——将成婚,王权兵权相染,不妥,速归。

另一只手搭着腰测的刀柄,柄头乃金铁狼雕,显狰狞。

“上去,但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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