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会死吗？

非面没有死，即便被郑吒的一拳直接轰散身躯，甚至被自虚空中涌出的地火水风一卷，化作虚无，他也依旧没有死。

如果说对于金丹期以下的修真者来说，肉体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如若失却不出多久就会当场死亡；而对于金丹期及以上的修真者来说，肉体的失却只会让自己进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最多使得未来的道路难走一些；那么到了仙人层次的修真者而言，肉身只是他们使用能量幻化的躯壳，损失最多影响一些战斗力……

但，存在一个问题。那便是仙人之躯被破坏，意味着敌人的的确确有着可以伤害到自己，甚至杀死自己的能力！

当“死”这个念头自非面的脑海中浮现之时，转瞬升起的，便是一种自成就仙人以来再未曾出现过的情绪，恐惧。

不成仙圣，终为蝼蚁，这是洪荒大陆的一条铁则，一条经过无数天骄认证，几乎相当于金科玉律般的铁则……但郑吒的拳头突破了所有阻碍，也破碎了非面所有的幻想。

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此时此刻，这条铁则即将被彻底突破？

“这怎么可……”

非面想要下意识的张口吐出那熟悉的话语，但还没等他说完，失去了肉身的灵魂好似脱去了沉重的枷锁，于这一刻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自己，第几次说出相同的话语了？

——或者说，这是眼前自己曾视作蝼蚁，视作小白鼠，视作实验品，视作观测对象的两名轮回小队队员，第几次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突破自我，最终达到与自己相同的高度，甚至打碎了自己的仙人之躯，足以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

恍然间，仿佛有一层迷雾在眼前散去，使得非面清醒过来。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究竟给了对方多少机会，而自己的操作在外人看来，又是多么的傲慢，多么的令人发笑。

而还未等他有着下一步的举动，无数建木枝条便自虚空之中涌出，要将此方空间彻底封锁！

“不好！”

反应过来，非面顿时心生退意，他当即试图再度凝聚符文，想要撕开空间脱离此方位面从长计议。但失却了肉体使得他的实力略有下降，眼前原本可以轻松处理的建木枝条却如同嚼不烂，打不碎的牛皮糖，即便一时之间毁灭也会在下一瞬再度涌出，根本无法毁灭殆尽……

一面应付着虚空中的建木枝条，非面一面紧张的计算着空间坐标，一面思想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其他事情，关于他为何会沦落到这一步的原因……

非面曾经听闻过“大劫”的说法，据说在那场封神之战中，许许多多像自己一样的仙人便是被劫气迷眼，被因果迷心，最终投身于战场之中枉送了性命，或一点真灵上了封神台上，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而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刻，三尺六寸五分木鞭再度自虚空中现踪，一鞭抽在走神了的非面背部！

灵魂体状态下，打神鞭的威力更为惊人，使得非面整个人的灵魂都是一阵颤动，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问题是这一鞭之下，他手中准备的符文连同计算到一半的空间坐标都被彻底打断，不得不再从头来过!

——糟了，这下子……

非面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想起临行前自己看到的不祥星象，以及自己一意孤行，不惜一切代价孤注一掷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举动，“利令智昏”四个字顿时浮现心头。这不仅是对非面之前行为最完美的诠释，也仿佛预示了他的结局……

——难不成，我的天命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