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抵达塔隆7号第19陆战队师（19th marine division）师部指挥中心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高级军官知道的也不多。要是平日，这也不过是皇帝一次低调的微服出访。

出一趟克哈可不容易，这一次奥古斯都索性把他的首相亲爹送上王座，让他加班加点地干活。这么看来，奥古斯都简直就是想把他爹活活累死。

此刻，奥古斯都正坐在指挥中心最中间的那张指挥椅上，背靠在镶皮的椅背上，一条腿跷在另一条腿上，厚厚的灰黑色帝国空降师防风衣下摆几乎垂至地面。

无需珠宝镶边的金红色华服，他那标志性的深色头发、深邃的眼眸和坚挺的下巴就是蒙斯克皇族的象征。

“听说你最近发了笔财啊。”奥古斯都从法拉第的手里接过茶碟和茶杯，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驱驱塔隆的寒意。

“泰凯斯，是这么一回事吗？”

“你的消息真灵，是这么一回事儿。”泰凯斯走到奥古斯都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打火机点燃手中的雪茄，轻轻地吐出了一口很长的烟。他还穿着那件卡其色衬衫，外面披着黑色的外套。

“但卡尔中校可以作证，我在塔隆的这段时间乖巧得就像是个小学生。”

奥古斯都慢慢地把茶杯放下，勐地一拍旁边的桌子：“我让你坐下了吗？站起来！”

泰凯斯的雪茄都吓得抖了抖，人也是马上就蹦了起来，不过下一刻他就又坐了回去，没事人一样继续抽起了烟。

“帝国的法律没规定我不能用‘合法’的渠道挣一点外快，我只是从旧联邦的废弃军事基地里翻出了几箱没人要的埃尔登水晶（ardeon crystal）资源箱，而恰好附近有一群收破烂的星际拾荒者出得起价。”泰凯斯拿疤痕纵横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的笑纹都笑出来了。

“按理说，这不能算是偷窃国家资产。”

这老小子知道，跟奥古斯都还是早点坦白点的好，愚弄一位皇帝可比他见缝插针偷鸡摸狗攒点嫖资所冒的风险要大。

埃尔登水晶可是好东西，那是比货币还要有用的硬通货。泰凯斯上缴了其中的大部分，但自己则偷偷留了几箱换得大把大把的钞票。

泰凯斯留了个心眼，就是东窗事发奥古斯都也不太好苛责他什么，因为这笔物资本来就是他注意到的。

“但我照样可以把你送进新福尔松关两年。”奥古斯都哼了一声，换做别人，他早进去了：“罪犯编号我还跟你留着，626号。”

“你不会那么做的。”泰凯斯递给奥古斯都一支雪茄：“塔桑尼斯雪茄，是从女孩们的大腿上卷出来的。”

奥古斯都本来不抽烟，他对此甚至一度很是厌烦，但后来他也偶尔点支雪茄，一点尼古丁或许会让压力沉重的他放松一些。

“你的品味大不如前了。”奥古斯都看了看泰凯斯。

旁边法拉第替皇帝接过雪茄，但只是放到了一旁。

“这么多年了，牌子在变，人也在变。”泰凯斯靠在椅子上，身体放松了下来。

泰凯斯清楚奥古斯都的脾气，他要是真动了怒，来的就不是唇枪舌剑而是刀子。帝国皇帝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认为无可救药的人身上，如果泰伦帝国中有政府官员犯了死罪，那就是他喊破喉咙也见不到皇帝，等待他们的只有审判与极刑。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你那点破事的？”奥古斯都一边喝茶一边说。

“我猜不着。”泰凯斯心里能猜出大概，他早知道事情会暴露，因为他没办法解释自己是从哪儿得来了这些钱。

就泰凯斯这样的享乐主义者，就是手头有钱也绝不会存着，而是立马就花个一干二净。

“有人拍到你出入赫尔墨斯的红灯区的照片，不仅如此，就连你点了几个女人夜里撒了几泡也清清楚楚。”奥古斯都对泰凯斯说：“当我听人说有人在赫尔墨斯一掷千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这也就算了，你每次总要欠钱。你觉得那些漂亮姑娘会乐意倒贴你吗？你是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吗？”

“我早知道你手脚不干净，但总不能专门给你出一条新规，在各个酒吧的大门前挂一道牌子，泰凯斯与狗不得入内。”

“没人不让你那么做。”泰凯斯耸了耸肩。他偶尔也用化名火车大盗出入各个场合。

泰凯斯的薪资不低，领的是将官的津贴，只要不碰奢侈品，他这辈子都不必筹钱。可这家伙就不是一个攒的住钱的主儿，尽管卖埃尔登水晶的这笔钱已经足够任何一个人活上半辈子，但泰凯斯军士长半个月就霍霍完了。

他这辈子就钟情那么几件事情，跟女人困觉，喝酒，开奥丁。而干这些事情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有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

“收敛点吧，泰凯斯，你该庆幸自己是天堂之魔的。”奥古斯都摇摇头说：不然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倒霉吗？”

泰凯斯是个圆滑的家伙，为人奸诈狡猾得很，他从不招惹惹不起的人，但最近两年泰凯斯有点飘了，帝国中不满他的人比比皆是。

虽然不如吉姆·雷诺那样不论是在泰伦帝国军队还是官场那样很有人缘，但泰凯斯也还算认识不少人。

只是这家伙做事不地道，向来只谈钱不谈感情，他犯了事儿不要紧，到皇帝跟前就往地上一躺，谁也奈何不了他，被他忽悠的人可就倒了血霉。

这年头被泰凯斯坑惨了的人可不少，不少利欲熏心的帝国军官为了捞钱跟他都有过合作倒卖军事物资，可最后他们都进了新福尔松，只有这家伙还没事人似的吃喝玩乐。

很难不怀疑奥古斯都把泰凯斯放出就是为了钓鱼执法，好引出帝国军队中的蛀虫。

“我老了。”也不知道泰凯斯有没有听进去，但他的表情仍然有那么也许一点点的感伤：“腿脚不如十八岁时灵活了，豺狼们就以为雄狮受了伤，咬不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