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皱着眉看了那个一眼那个正在洋洋得意的郡公府仆役,用有些厌恶的语气说道:“在下野修一个,不敢高攀郡公的高枝,只是顺路路过此地,帮了把忙而已。”说完,他走到了丁老头的面前,扶起了他,笑着说道:“老人家,敢问你们的船长现在在哪,我有笔生意想找他谈谈。”
吴能和铁面也很是反感那个郡公府仆役,二人都不自觉地站远了一些,不过那个仆役眼下正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三人那难看的脸色,他继续指着丁老头,问道:“仙师问你话呢,还不赶紧回答。”
“船……船长在俺们船上。公子……呃……老爷您在这里稍待片刻,我这就去叫他。”说完,丁老头不敢怠慢,他有些费力地爬上了甲板,重重地喘了口气,锤了锤腰后,一猫腰钻进了船舱。
码头上正在休息的其他船工们见状,连忙扔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地站到了石承三人的面前。
很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船舱里传了进来,一个身材矮小敦实,皮肤黝黑的中年壮汉从船舱里走出。中年汉子的神色很是紧张,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船上跳下,小心翼翼地向众人问道:“敢问哪位是国舅爷的客人?”
“三位公子就站在你的眼前,你没看见吗?”那个郡公府仆役颐指气使地说道。
船长颇为吃惊地看着石承,似乎没有想到面前的三个人居然都是盛德公府的客人,在他看来,石承样貌丑陋,铁面装束奇异,吴能太过稚嫩,这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国郡公府上的贵客。
不过船长不敢怠慢,他常年往来于岭南郡和东南荒的港口,深知盛德公的名气,也很清楚西漠王城当中是不会有人敢假借这位国舅爷的名号来唬人的。于是他连忙单膝跪了下来,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在下便是风平号的船长杜全,不知公子今天屈尊来到这里,是想要我做些什么?”这位名叫杜平的船长说完话后,发现身边的丁老头还有些神情恍惚地站在一旁,他连忙敲了敲他的腿,剜了他一眼,要他注意礼数。
石承被面前这一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孙三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出了自己主人的一些心思,连忙对杜全说道:“杜船长快起来吧,还麻烦你给我家老爷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家老爷有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要不然三位公子跟我到船上来?”杜全本想用更为恭敬的老爷来称呼面前的三个人。然而他看着吴能那张带着稚气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用老爷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年轻人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盛德公府的仆役不满地说道:“你们这些常年跑海路的船上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个顶个的肮脏腥臭,连我都在上面呆不住,你也好意思把三位公子请到船上去谈事?”
“是,是。这点确实是杜全疏漏了。”杜全赔笑道,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石承问道:“既然如此,三位公子就请跟我来吧,三号码头里有一个茶馆,可能有些寒碜,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
“就去那里就行了,我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找你谈些事情罢了,用不着弄的那么麻烦。”石承的心中有些不耐烦了,他今天来只是想问几句话,结果却经历了这么一套“繁文缛节”。
“好,那几位就跟我来吧。”
几个人正准备转身离开,石承突然转过了头,看了看不远处也在赔着笑的丁老头,说道:“老人家,有空的话,你可以到附近的药铺里买些红花和乌阳藤,烤干磨碎后一起敷在腰上,对你的腰有好处。做你这行的,身子不行可吃不住。”
丁老头有些受宠若惊,“劳公子挂心了,小老儿我的腰病已经好多年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其实也没必要浪费钱去治。”
杜平转过头来,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丁老五,这是公子的一番好意,你道谢就行了,说那么多干什么?”
“是,是。小老儿不会说话,多谢公子了。”丁老头感激地说道。
“其实这些药很便宜的。”石承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铜板,把它们交给了一旁的孙三。孙三很快就明白了石承的意思,把这些铜板强行塞到了丁老头的手中。
站在旁边的那名来自盛德公府的仆役对此心中感到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丁老头这样的船工就像是蚁穴当中的一只普通的蚂蚁一般,随处可见,把无谓的同情心用在泥地里的野草上面显然是一件浪费精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