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虞朝廷褫夺陆景一切官衔,职务时,陆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法天象地本就是需要气运加持的神通。
对自身气运的感知,变化尤其敏感。
所以当大虞朝廷吏部正式盖章定性后,陆景就知道张阁老已经动手了。
他不再是大虞东瀛总督了。
也不再受到大虞朝廷气运的庇护。
甚至于,他隐隐受到了大虞朝廷气运的排斥。
好在大虞百官和皇帝与当今大虞气运貌合神离,他们能实际影响的国家气运不多。
再加上陆景的「法天象地」所汲取的不是只有大虞朝廷的气运,「法天象地」汲取的气运是这方世界整个的气运。
所以,罢官削爵对陆景的实际影响没那么大。
只是在被罢官后,陆景连夜写了一篇《辩罪疏》呈递上去。
《辩罪疏》主要就说明了几点:
第一:我陆景对大虞从无二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第二:我陆景做的这些学问绝对没有任何歪心思,这些学问也都是正经学问。你们害怕是你们心底有鬼。
第三:当今百官都污蔑我,皇上你要替我做主啊。
第四:伱要不替我做主,我可就要自己替自己做主了。毕竟君不密则失臣,上位你要想清楚啊。
第五:你们想要东瀛就拿去,我陆景绝无二话。但想缉拿我那是不行的。我不认为自己有罪。
嗯,还有一点陆景在《辩罪疏》里没有明说,那就是的——
东瀛你们想拿去就拿去。
但大虞派遣的官员能不能到任东瀛,那就得另外说了。
不然,大虞距离东瀛那么远,途中要是遇上点什么狂涛怒狼啊,深海大妖啊什么的,那可怨不得天,由不得人啊。
反正东瀛现在才是大虞的摇钱树,陆景不怕跟他们玩阴的。
而且他既然已经不是东瀛总督了,那接下来东瀛每年的银钱赋税也都不用交了。
毕竟陆景不是东瀛总督了嘛。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
然后东瀛的那些产业啊,发明啊,还有跟陆景做生意的那些个番邦之人啊,陆景也会安排人手逐步撤离东瀛。
等朝廷组建兵马准备东征东瀛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得到一个人去楼空的空壳子。
而类似的准备工作,陆景老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做了。
毕竟陆景在漠北搞的事情不是一时兴起。
他是早就有所谋划的。
如果想要人族昌盛,并且踏上星辰大海的征途。
这个旧时代是必须埋葬的。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因为当前时代,皇权仍旧不下乡。
大虞的政令最多只能到布政使司。
再往下,尤其是州县这种区域。
大虞朝廷任何政令的实施其实都需要当地乡绅,大族的同意和协助。
所以很多利民政令最后都会被弄的面目全非。
最可怕的是,各地州县的民众们往往是盲目的,愚从的,当地乡绅因为平时做善事,开粥棚,一点小恩小惠就会让当地百姓觉得当地乡绅人不错。
实际上,他们的田地财产早就被各路乡绅不动声色的刮走了。
可百姓们不懂。
只觉得是自己命不好。
然后乡绅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州县之地的话语权被那群豪绅乡贤牢牢把据。
所以陆景才会兴建安北学宫,培养学生弟子,让他们替自己去传播自己的学说,让那些百姓们认识到自己的苦难到底来自于谁。
不然,陆景费劲巴拉弄这个学宫图好玩吗?
学说中的思想,大地上只能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传播出去。
而学宫就是这些学说的发源地。
这也是大虞朝廷反应如此激烈的原因。
因为陆景的学说确实触碰到了他们的逆鳞。
所以他们急了。
对此,陆景表示不错。
他们急了,那就说明自己做对了。
他们越是反对,那就越说明自己做对了。
陆景对略显着急的上官霁说道:“不着急,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
想了想,陆景觉着人家都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了,不欢迎一下似乎说不过去,于是他就又对上官霁说道:“在安北学宫正门十里外列队欢迎下他们吧。”
这排场应该够了。
陆景说完又看向身后的孩子们:“等从中洲来的文道泰斗们到了,你们跟我一起去迎接他们。”
此话一出,这些生于漠北,长于漠北的孩子们顿时面面相觑。
紧张……
害怕……
反倒是阿日嘎勒显得泰然自若不少。
倒不是他心性好。
而是他的心已经死了一半了。
现在阿日嘎勒满心满脑子都是报仇,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
三日后,从中洲出发而来的文道泰斗们终于到了漠北。
这一路上,这群读书人的阵势是越来越大。
而且一路上完全没有妖蛮的骚扰,整个路途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危险。
甚至就连气候都是和风霁月。
当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这也让同行的读书人们坚信,征讨陆景就是正义之举,名正言顺!他们是堂堂之师!
等到安北学宫十里外,这群文人就看到陆景正率领安北学宫的人在安北学宫十里外修筑了一座小小的凉亭。
陆景正带着几个孩子,还有血神傀儡转变而来的「护法者」在凉亭外等候。
如此阵仗,倒是让来势汹汹的中洲文人们怔住了。
这……
那写出离经叛道之书的陆景,似乎没想象中那么邪魅乖张,穷凶极恶?
无数双视线跨过双方之间的距离落在陆景身上,扫视着他,打量着他。
这东瀛总督,离经叛道之人看着模样倒是平平无奇。
但一身气度却是不凡。
尤其是那身上恬淡温和的气质,竟然颇有点谦谦君子的味道。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面对陆景的阵仗,这群读书人自然不会失了礼节。
于是,一众中洲文人中的泰斗纷纷来到陆景身前不远处,疏远却有礼貌的拱手道:“您便是前东瀛总督,安北学宫山长,陆景陆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