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叫胡彪,是个镖头,我可以带你们去长风镖局!”二强匍匐着冲张宗昌爬过去,“兄弟,你帮我跟他们说……啊!”
二强没机会带路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毛子兵枪口上的刺刀就捅进了他的眼眶,顺势一搅,粘稠的鲜血混杂着脑浆,便咕咚咕咚地涌了出来。不多时,雪地上便晕开一片殷红。
奇怪的是,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人群中却听不见任何惊呼。
鸦雀无声,众人似乎只是在地上看到了一滩误会,别过脸,不声不响,只打算躲远点。
恐惧的表情都很罕见,更不用说什么愤怒了。
毛子兵举起枪口,朝天放了一枪,怒吼一声:“斯多以!”
张宗昌在旁边紧跟着喊道:“站住!都站住!”
众人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如同僵尸一般垂手而立,或是抖如筛糠,或是呆若木鸡。
江小道跟在张宗昌的身后,环视一圈,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冯老太太圈养人牲的那个屋子。
两个毛子兵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就像牧羊人一般旁若无人地站在原地,彼此简单交谈了两句,其中一人便迅速快步离开。
李班头赔上笑脸,战战兢兢地走到张宗昌面前,问:“兄弟,刚才那位军爷,干嘛去了?”
张宗昌歪起脑袋,根本不把这当差的放在眼里:“关你屁事?”
李班头没脾气,仍旧腆着脸笑道:“兄弟,我听你口音,大概不是本地人吧?咱们盛京将军下过令,不许与沙俄有纷争,前年他们南下,可没少闹腾,这两年好不容易消停点,咱们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大为好,不然老爷们怪罪下来……”
“去你妈的!”张宗昌骂道,“那是你老爷,俺现在给俄国人当差。”
“那是那是!”李班头低三下四地说,“可是,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一桩盗窃的案子,全是这小子胡咧咧才弄到现在这地步,他在那撒谎撂屁的,我是怕到最后是一场误会,你在他们那边也不好交差呀!”
“滚滚滚!你他妈才胡咧咧呢!”张宗昌一拍胸脯,“这是我兄弟!你别看俺年轻,俺能在毛子的铁路那边混得开,全凭俩字儿——仗义!赶紧去把我兄弟的镣子卸下去!”
李班头无可奈何,只好蔫头巴脑地走过去,打开江小道手上的镣铐。
江小道提醒道:“还有老崔呢!把他也解开!”
李班头只好照办。
毛子兵见此情形,连忙举枪询问缘由。
年少的张宗昌连忙走上前一通比划,指指江小道,又指指自己,说:“他和我,德肉可(朋友)!”
他也确实没吹牛,几番解释下来,毛子兵真就放下了枪,自顾自地点了一支香烟。
等他抽完了这支香烟,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嗒嗒嗒”的马蹄声。
众人抬头看过去,却见七八个哥萨克骑兵,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赶来。
为首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呢绒军大衣,五官如刀削,脸上的胡子并不茂盛,刚好微微触及唇峰,与其他毛子不同,看上去精神饱满,严肃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