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起了,话没说一半就触发他的连招了。
要是有人说颜色不好看了,或者针脚看着槽了,江小松都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鄙视着他们的不识货,果然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扫雪工具都在清洁区内放着,有推雪铲,但雪没有堆积多少,踩一脚都能踏开雪,因此也用不着,大扫把就够用了,扫到树田子或者扫到边缘,再用推雪铲铲到树田子里。
男生们一个个扛着大扫把,到了自个的清洁区,陈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跟他们一起干。
学生们不敢怠慢,马上开始干活。
地面蒙了一层绒纱,迷蒙洁白,轻薄可欺。
漫天雪花旋转飘落,偶尔抬头,便能尽收绝美冬景。
只是这样的雪落到地上,你又要扫,那也美不了多少了。
江小松扫了很久,从这头扫到那头,扫完了回头一看,刚才扫过的地方又蒙了一层雪。
“陈老师,扫过的地方又有雪了怎么办?”
“接着扫吧。”
“这样好像扫不太完吧。”
“没办法,年级组也在跟学校说,我们先干自己的。”
江小松抬头仰望雪花盘旋的天空,白气从他口中冒出。
不是好像扫不完,是压根干不完啊。
下雪天扫雪,现实真是魔幻。
漫天雪霏,男生们在清洁区干的头顶冒白汽,一个个火车头似得,而教室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教室里,围圈的围圈,喜欢坐一块的坐一块,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爆笑如雷,一片哄笑。
其实现在还是早读课,陈超说上自习,但一栋楼都上自习,且老师都在外边干活,那比下课还下课。
可以说,有时候疯人院看了部分初高中生的下课后,都要自愧不如。
聚一块说话爆笑起来的还算是少数,一个班总有几个开心果,男生女生都有。
大部分还是在一块说话的,从很少用的笔记本中取出珍藏已久的明星明信片,平常再内向害羞的女生,这时候都会指着明信片,跟好闺蜜说自己未曾谋面的老公的事迹。
青春期春心躁动的小女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欢天喜地地聊着青春女生正常向往的种种,明星啦,某个人最近是不是又很烦啦,探讨某个人和某个人是不是有点暧昧啦。
总之,教室很是喧嚣。
相较于教室内大部分十七八的小女生,伊依要安静地多。
少女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窗外雪景。
这次她的目光就不在景色上了,而是看着下边清洁区内干活的人。
很显然下雪天出去扫雪有些不明智,但该干还得干,也没有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质疑,所以只能埋头苦哈哈地干活,额头冒汗头顶冒烟也得干。
下面的人干活干的很辛苦,伊依看得见。
只是可惜,他们班级的清洁区在北面,她这里只能看到南面。
看着其他人看的这么辛苦,还得一遍遍重头干,伊依也很想下去帮忙。
王水萍忽然走进教室,呐喊着。
“班里的女同学们,雪下大啦,我们也一起下去帮忙。”
“啊。”
教室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唉声叹气,显然大家更喜欢坐在温暖的教室聊天。
一众青春女孩们愁眉不展的面孔中,伊依的神情格外轻松,甚是坦然。
干了半天活的男生们看到女生下来了,一个个靠着扫把歇会,援兵再不来他们就准备躺地上等雪把自个埋了再一块扫。
到清洁区,伊依第一个拿了扫雪用的大扫把,不假思索到江小松跟前。
他也驻足休息,扫把就倒立着,人撑着扫把喘气,大片大片的白气腾腾腾的冒出来,就连头顶也会冒气,颇为好笑。
大部分男生都这样,头顶冒汗了,一蒸发冒烟很正常,但是女生们看到了好多都在笑。
伊依没有笑,她也觉得不好笑。
江小松没戴手套,他握着扫把的手冻得发红,关节处尤为明显。
围巾还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一点,没有很好地保暖耳朵,他的耳朵也微微发红。
“累不。”她轻声问。
“累也得干活啊。”
耳朵冻得发僵,从他嘴里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多了,江小松有点后悔没带书包里的小黑帽。
“冷就要多注意哦,你不注意,我就得帮你注意了。”
少女递过扫把,江小松下意识接住,帮她拿好。
伊依慢慢把他的围巾拉上去,重新盖住他的耳朵。
口袋里有手套,但她先不急,伏下头,轻轻在他手背哈气。
温暖的气流略过江小松冰冷的手背,带来一丝暖意。
还不止于此,伊依还伸出小手。
他的手分别握着扫把柄,要握住很方便。
少女的手心尚有室内的暖和,手心裹着他的手,轻柔搓揉,慢慢搓出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更有热意。
“我这还有手套,给你,带上就不冷了。”伊依从口袋拿出一双皮手套给他,他却没接。
因为江小松现在不止是手暖喝了,他的脸更是烫了,他能感觉到,有几道揶揄地眼光在看他们。
“不,不用了,你戴上吧。”
手套只有一双,他戴的话伊依就没得
戴。
“哦,也是,那一人一只。”
不由分说的,伊依拿着一只手套就塞到他怀里,自己拿走另一只手套,拿回她的扫把走了。
雪花漫天飞舞。
模糊的鹅毛飞雪中,少女朝清洁区的另一头走去,一路踏着江小松扫过的地方。
这里又出现了新的落雪,很薄的一层。
伊依走着,脚下的雪纷纷散开。
江小松望着她走向另一头,雪花飘散到他脸庞,化成清凉的小水珠。
摸摸怀中的皮手套,他口中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
原来欣赏景色,的确是有意义的,也是很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