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脚踏实地的付诸行动才是智者所为。
木通执一枚形同焦木的印符,浸注灵力以相通,念念有词,赋予了整座岛屿莫大的杀力。
草木竹石纷纷活络起来,按枯、荣、风、雨、露、云、雷、霜、雪、雾十法,或聚拢或分散, 组建出一座罡气凛凌的青木大阵。
岛屿上各色光幕累叠,看似固若金汤。
阵内弥漫开古老的、剽悍的气息,草木清香里蕴藏着无尽的杀伐之意。
岛上军容整肃,略略一望,金戈铁马之意油然而生。
守岛修士按生克易化之理朝夕演练,成效卓然。秉受法阵增幅之力,数百位修者拈箭搭弦齐射,只见弓开如秋月,箭去若飞星,漫天箭影怒闪,极具威慑力。
怒阑战装包含甲、冠、靴和护腕,属于匠心独具的新物事,是由齐经纬等诸长老耗费年许光阴,夙兴夜寐打造出来的珍品。
战装无天地玄黄等阶之分,着装者根据自身修为,凝结玄气结成咒文在战甲表里流动,有增持防御、攻击、飞遁、隐身等特性,是为抗击妖患而专门制备的。
反观沉舟山民,腰间束网,提蠃骨刺,穿逢春木衣。此衣轻若鸿毛,有辟水之能,纵身下海搏杀,进退裕如,尽显骁勇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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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的出奇,柔缓的浪涌声好似水波眷恋着梦境,在悠悠呢喃。
旭日悄悄挣脱黑暗,发散出夺目的光芒,将云层染就色彩,将海面铺满金沙。
天幕空旷,媚日高远,正是明丽安逸的早晨。
宁静被一串放肆的笑语声打破,杜若洲心襟舒畅,长笑道:“狐狸精分明对燕小子有意,何曾偷瞄于我?”
郁律道:“切莫遮掩,为兄纵有眼疾,依旧可见脉脉情意乱飞。”
夙沙清影噗嗤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事无伤大雅。”
杜若洲趁机解嘲道:“还是师妹明礼,古贤赏视美人有‘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之言,更有‘秀色可餐’之说,足见赏美属于人之常情,不足为怪。”
燕辞咋舌道:“乖乖,贼兮兮的偷窥美色,居然还能引经据典,活脱脱是位才高八斗的好色状元郎!”
杜若洲很不服气,挑眉道:“哟,莫非师弟也想指教?”
燕辞又装酸腐,说教道:“雅士赏美,高情逸态,养眼养心,跟师兄浮想联翩,奢求没羞没躁的生活不可混为一谈。‘人生若浮寄,年时忽蹉跎’,奉劝师兄迷途知返,别再鬼迷心窍了!”
杜若洲脸一板,冷冷道:“滑稽,真是够滑稽的!”说罢闷头赶路,再无心言语。
郁律忍住笑声,自语道:“这话说进了某人的心坎,只怕是要恼羞成怒。”
杜若洲俨然是个浑人,竟被郁律挑拨得心痒难耐,因苦于不知如何措辞,支吾半晌,哀叹道:“这厮非但修为见长,呛人的本事更是一日千里。老子怼天怼地怼空气,何曾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诸人闻言莞尔,曲羽衣片言未发,但盈盈秀眸里含笑含俏,始终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可见心情颇佳。
这换岗巡逻的五人小队已持续御空近千里,终日面对茫茫无际的海洋,甚觉枯燥乏味,好在杜若洲和燕辞这对活宝时时针锋相对,倒增添了不少乐趣。
慢悠悠往东逾百里,约至午后,海面温顺得像是寒冷冬夜里蜷缩在被窝中找人取暖的猫儿,慵懒,闲静。
视野里出现一片苍黑色的岩礁,礁石冷而硬,犬牙纵横。
郁律探查几眼,吩咐众人落礁暂歇。
岩礁上浮动着刺鼻的鱼腥味,久受海水侵蚀所形成的窟窿缝隙里,还残留着鱼鳞鱼骨。
杜若洲掩鼻道:“甩不开的这股子味道,简直是催吐良方。”
这厮抱怨惯了,群修早已习以为常,无人愿意理会。当即各拣干净的礁石打坐,吞服灵丹以恢复法力。
只需再往东探查数百里,即可转北再转西南回岛复命。
十余位长老带领两百余位巡逻弟子呈扇形撒落在沧海海面,纵使不能处处兼顾,但妖兽大军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进,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诸人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吸纳丹力时,天色渐渐阴沉下来。
乌云盖顶,且有越来越低之势。
群修嗅探到空气中的异样气息,纷纷起身张望。
和顺的海面上骤然传来阵尖锐的呼吼声,随之风声喧响,海浪突然高涨。愤怒的浪花掀击着礁石,显得焦躁不安。
少时,狂风奔腾越猛,穹顶墨云卷集,一道道闪电的獠牙在铅云里穿刺。
海面如同沸汤翻涌,狰狞无比,群修一个个被吓懵了。
此时此刻,没人胆敢在高空遁行,因为不出一时半刻,就会被狂雷击成炭屑。
郁律怪叫道:“暴风雨转眼将至,速速贴近海浪急遁,小心避让雨中雷霆!”
群修闻言幡然惊醒,忙忙如丧家之犬,御起仙剑仓皇退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