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星夜兼程,来到了一片乱象的黑山城之人,正是来自梧桐府,谢家的当代家主——谢桥。
谢桥,与曾经的宋柴薪同辈。
是当时除却宋柴薪之外,偌大谢家,论年纪与武道修行,最为顶尖的天骄。
如果没有宋柴薪,当年的谢桥,估计就是谢家参与‘梧桐府试’的人选,说不定,还能拔得前十的席位,成为仅次于‘许作戎’,‘江奕’的人物。
但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谢桥竞争失败,在族祭不敌宋柴薪,痛失名额,心中沮丧的同时,萌生出了‘行万里路’的决心。
于是北上镇妖长城,从兵伍做起,以一届小卒的身份,拜入了一位元丹境的镇妖统领门下,苦练剑技。
恰逢,此时第一次‘宝瓶之乱’爆发。
经历了长达四年的生死博弈,谢桥斩妖除魔无数,武道根基极为夯实,从那以后,不过十几年,就突飞猛进,凝成‘元丹’高手,成为了谢家仅次于谢樵玄的顶梁之柱。
可以说,
若不是因为当年宋柴薪葬于黑山,拉着近乎大半个梧桐府讨伐的元丹高手、还有好几个第四步惊天大能,一起沉入了天渊底下,导致谢家受到牵连,风评一落千丈,近乎千夫所指。
以他这‘一府称雄’的才情。
怎么也能拖着谢家,再中兴一次,起码不逊于谢樵玄壮年时期,建立基业才是。
随着第二次‘宝瓶动乱’发生,曾经在梧桐府、玄清城下辖三百里‘玄清湖’里曾混迹过的古华成就妖君,折返归来,长驱直入,打入了府城。
当代府尊,从黑山城里走出来的郑子桢郑府尊,第一个就被下了‘府狱’,连同一起的,还有不服妖魔教化的武夫,正宗、望族。
剩下的,不是投降了妖魔,作了‘走狗’。
就是像谢桥一样,仗着局势混乱,以及一身元丹修为,带着几个同族同宗的子弟,逃难出来,突出重围。
跑出了府城之后,因为谢樵玄老爷子,当时留下了一道讯息后,便急匆匆的,赶赴黑山。
再加上,自己的女儿‘谢梧桐’,也在黑山城里,做‘缉魔巡守’。
所以谢桥马不停蹄,就赶来黑山谢府,想要趁着玄清妖脉的妖魔,还未横扫整個梧桐府前,将一家子全都带走。
虽说这样做,基业定然不保,可比起做妖魔走狗,在别人账下摇尾乞怜,谢家宁愿迁徙流亡他州!
谢桥踏足黑山。
掠过不时有黑烟冲霄、火光缭绕的地带,也曾抬起手中之剑,割去了一个个妖魔的头颅。
他吩咐了几个与自己一道流亡的谢家大先天高手,去剿杀黑山城里的妖魔。
而后一个人踏入内城,没有去往‘黑山军’与‘妖魔众’厮杀的主场,率先选择,到了谢家的府邸。
刚刚巧,
便见到了一府缟素,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谁去了?
因为黑山城动乱,导致谢家一府戒备。
几乎在谢桥登门的一瞬间,黑山谢府的府主谢柯,就如临大敌的带人到来,不过当他看清一身风霜的谢桥时,顿时大喜:
“家主!”
黑山谢家,只是支脉。
而梧桐谢家的主脉
家主谢桥,可是正当壮年的元丹高手,比起已去的谢老爷子,只强不弱!
值此人心惶惶之际,有如此高手坐镇此间,无异于是一道极为有力的强心剂。
“这是谁去了?”
谢桥语气微沉,握着剑的手,略微紧了一下。
叫谢柯本来面露喜色的表情,顿时淡了下去,同时眼神飞速黯淡:
“谢老爷子.”
“寿尽了。”
说罢,就带着谢桥去了临时搭建的灵堂。
一路上,谢桥都是颇为恍惚。
尤其是,当他听闻了谢柯所言的来龙去脉,更是咬牙切齿:
“玄清妖脉,妖君古华”
“未来若有第四步之机,必杀之!”
说完,听到谢樵玄临去之前,还收下了一个‘义子’,甚至将元丹精粹馈赠给他,一时心中疑窦顿生:
“老爷子可不是做慈善的性子,年轻时候,手腕狠辣,果决无比。”
“这年轻人什么来历?”
谢柯摇了摇头:
“好像是这黑山城里,土生土长的,不过背景有些神秘,与镇守府那边,也有些关系牵扯。”
“听闻就连黑山镇守陈昭,都将他奉为座上之宾,还一度想要将黑山镇守的位子,交给他来继承。”
“另外,大小姐似乎与他交情不错。”
谢桥怔了下:
“梧桐?”
两人正聊着,一前一后踏入灵堂。
只见内里烛火轻晃,两侧白幡随风飘荡招摇,一道檀木棺椁立于正中,尽显清冷寂静。
看到这一幕,顿时叫谢桥面露悲戚,才知晓,支撑了谢家这么多年的老祖宗.这一次,是真的陨落了。
而在下首。
则是浑身金刚璀璨,破了九窍,一鼓作气将要踏入‘大先天’的谢梧桐,即将莅临第二步。
谢桥的脚步,带着些熟悉,叫谢梧桐轻轻睁眼,浑身气血澎湃。
她的一张小脸,因为乍逢突破的缘故,尚有些许涨红,看到谢桥的第一眼,当即瞪大了眼:
“父亲!”
说完,‘倏’得一下站起身子。
“你怎么到黑山了,梧桐府”
她的语气忧心忡忡。
“梧桐府被攻陷了。”
谢桥面露沉色。
连带着一侧的谢柯也瞪大了眼:
“家主是说,梧桐府已经沦为了玄清妖脉所掌?!”
他眼睁睁的看着谢家家主谢桥,跪在了那口棺前,祭拜上香,边缓缓开口:
“所以,我才到了这黑山,就是想要带着族人,杀出梧桐,走官道,出宝瓶,直入毗邻的桐叶州!”
“桐叶州,是当年大缉魔主与女帝的发迹之地,是真正的‘宗师林立’,再往东去,便是神京!”
“到时候无论是在桐叶州,寻一府城立足,还是去神京做一九流小族,静待时机,总好过.”
“呆在这宝瓶州,朝不保夕的要强!”
“对了,梧桐,老爷子收的那个‘义子’呢?”
“你可知他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能在老爷子到了寿命尽头之前,还能得他青睐?”
“这种殊荣,这么多年来,可只有宋柴薪那小子,才做到了。”
“这个年轻人,又是何德何能?”
谢桥跪在地上,边开口询问。
哗啦啦!
这时候。
外界突兀小雨倾泄,化作倾盆大雨,泼洒而下。
随着雷雨交加,一道白昼伴随‘霹雳’闪过。
有玄衣青年运起‘黄庭真气’,以一层龙虎真罡庇体,龙行虎步,提着一颗狰狞的异种头颅,任凭风吹雨打,不染分毫,穿行庭院,大步踏来!
他的背后,跟着一个雪发少女,粉雕玉琢,人畜无害,但天上垂落的雨滴,甚至都未滴打在她身上,便被凝固,化作了冰雪消融!
可想而知,这少女的武道造诣,到底抵达了何等‘化腐朽为神奇’的程度,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一路上,黑山谢府见到这青年雨不沾衣,浑身血气扑鼻,再加上背后的神秘少女,一前一后走来。
竟是望而却步,没有一人,敢于上前来拦!
外界的硝烟似乎已经平息。
灵堂内。
谢梧桐跪在谢桥身侧,听到父亲的询问,低声踌躇着,还是将有关于‘季夏’的事迹,一五一十的叙述而出。
并且,
也将老爷子说的那些话,一一告知,叫谢桥顿时之间,惊疑不定:
“你是说,他是.?”
啪嗒!
当此时!
一道狰狞头颅,从堂外掷来,刚刚好,便丢在了灵棺案桌的祭台之前!
晃得谢桥登时皱眉转头:“谁?”
这一个转头,刚巧雷光劈开了道白昼,叫他不禁眯眼,从那浑身浴血的身影上,隐约瞅见了一道影子。
随着往昔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再结合方才提起的那个名字,叫这位谢家家主,不由脱口而出:
“宋柴薪?!”
宋柴薪!
在季夏背后,来自大雪山的有苏月亦步亦趋,待到听见了这个名字,就好像应激反应一样,顿时左看看,又看看,琉璃眸子里带着探究:
“宋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