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之内,形势复杂,人心不一,绝不可去。”
李翠萝刚摇头,有人急奔至门口:“郡城已失!”
扑通——
李望松一屁股坐了下去,面色煞白。
“兄长这是做什么!?”
李翠萝当即娇斥,美目一凛:“那周角闹得动静再大,无非是趁虚而入,终究无法改变其贱种黔首的本质!”
“兄长身为李氏嫡长,难道还惧他不成?”
“速将族中心腹收入坞堡内固守……还有,只要李姓族人,徒附一律逐出!”
被骂了一通,李望松一面擦汗、一面点头:“明白,我明白!那帮子奴才吃里扒外,这时候最容易反水。我家坞堡坚固,又仓库丰厚,只要人心稳固,那贼人绝对破不了。”
见李望松振作,美少妇冷容稍缓:“不是说发现许破奴领军向东来么?差人向他求援,再去催促张伯玉。”
“即便这两家不济,依靠坞堡之坚,也足以守到郭公回军。”
李望松连连点头:“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办!”
——郡城西,五十里外,苍山林——
皇甫超逸一心想绕道以避开郡城,谁知因地形不熟,一头撞入了此地,骑兵速度顿时缓了下来。
许破奴抓住机会,将兵两分,急速推进,完成包抄。
两个时辰内,皇甫超逸发动三次突围。
全军求生意志旺盛,纵然疲惫不堪,依旧爆发了极强的战力。
短时间内,朝廷军伤亡过千,而许破奴兵力减员则接近三倍。
地形不算险峻的丘陵之上,已环绕着一层血色。
“还能站起来吗?”
皇甫超逸拍了拍一人的肩膀。
他仰起头,看了皇甫超逸一眼,咬着牙想要起身,但最终失败了,丧气般摇头。
皇甫超逸心中一叹。
此人看上去并无多少外伤,但因一路逃窜,缺水少粮,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
实际上,全军上下,包括他本人在内,都已沦为疲军。
除伤亡人员外,剩下两千人中,还能战的不到一半……
“将军!”
有人快步走来:“贼军在外面喊话!”
皇甫超逸沉默片刻,提起一杆包铁大槊,向外走去。
“皇甫世家不愧世代将门,确实了不得,诸位将士也对得起精锐之名。”
“你们一路奔袭,鏖战至此,早已力竭,忠心可鉴了。”
“如今,西边的唐继业和你们的大军都已投降,你们又何必坚持呢?”
喊话的声音传入,使军中稍有骚动。
他们之前已沿途得到一些消息:周汉兵败,撇下大军逃回,己方主力也沦为孤军。
如今,主力已经投降了么?
“肃静!”
皇甫超逸轻喝了一声,立在几面支起的大盾下,回声道:“少费心思了,不怕死尽管过来,我等奉陪到底!至于口水,还是省省吧!”
许破奴那两撇粗眉一拧。
敌人的坚韧和朝廷精锐的善战远超他所想。
如果不是双方状态差距甚大,他这一万人,还真未必能赢下对方手里的三千。
即便已占据了极大的优势,真要死拼下去,自己部下只怕伤亡会更大……
他压着性子道:“足下便是皇甫超逸吧?西边的状况或许你不相信,但当日周汉让你来绕袭北阳时,你们难道不明白他的意图吗?”
“你们对周家皇室忠心耿耿,可对他们而言,你们只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罢了!”
“足足三千精骑啊!说送便送了,啧啧……真不愧是做皇子的人,这手笔我是望尘莫及。”
轰!
原先还被皇甫超逸勉力压下去的众人情绪,轰然爆开。
“他说的没错……我们可以战死,但我们不应该被别人丢进来白白送了性命!”
“不错,我们昨日之劳苦、明日之身亡,都拜他所赐!”
“我家世代材官,对皇室忠心耿耿,皇族便是这样对我的吗?!”
“古人云‘父不慈,子奔他乡;君不正,臣投他国’,我等又何故白白送命?”
“住口!”皇甫超逸厉声喝道:“想想你们的家人!”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白搭,只有拿捏软肋这一条路可走……
“家人?呵!”有人冷笑,道:“若不是为了家人,我早便降了!左右是个死,让将军你一刀砍了是死,难道让许破奴宰了不是死吗?”
皇甫超逸暴怒,拔出佩剑:“那我现在就一刀砍了你!”
铿——
在那人背后,竟有大片军士手持刀枪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