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第一次这样直接的、没任何遮挡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满载着忧伤与怀念的双眸。
她就那样认真地看着他,好像不允许任何人评价那个时候的……清衍仙尊。
教她……练剑么?
他强压住心底的烦躁,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为了一个人,毁了自己百年以来淬炼的剑心,毁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愚蠢。
他一挥衣袖,冷着脸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谈论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齐志远一手搭在身侧的灵剑上,眼中满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今天,我一定要许晚辞好看!”
这几日,他一直在外执行宗门任务,刚回来,便从小弟口中得知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许晚辞暗害江少主,前几日去若虚峰上赔罪时,被打成了重伤。
想来是江少主良善,这才饶了她一条命。
不过……重伤的许晚辞,这下看她怎么和他斗!
齐志远想起曾经被许晚辞压在脚底的模样,双手蓦然攥紧。
他身旁的弟子猛地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齐师兄这是在为太清宗除害啊!”
“许晚辞这种不知廉耻,还暗害同门的恶毒之人,死不足惜。”
说到这里,他对着齐志远一脸吹捧道:“更何况齐师兄宅心仁厚,根本不想取她性命,只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齐师兄真是吾辈楷模!”
齐志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大步向前走去。
来到目的地后,他看着半掩的木门,眼中有一瞬间的疑惑:
这门,好像是千年泉木?
怎么可能?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透过门扉,看到了正在练剑的许晚辞。
看着她动作凝涩,毫无剑气的模样,齐志远眼睛兴奋地瞪大:
“许晚辞剑心毁了?!”
看到这里,他想也不想地一脚把门踹开,眼中恶意弥漫:
“许晚辞,今天你落到我手上了吧!”
江泽站在齐志远七步之外的地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淡淡地看了许晚辞一眼,随即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以他大乘期的修为,只要他想,这群人根本不会察觉他的存在。
他收敛了周身寒气,静静地站在那里,漠然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齐志远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他看都没看焕然一新的院子一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许晚辞:
“当时你打败我的时候,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连剑心都能毁吧?”
一个身受重伤,剑心破碎的废人,还不是任他拿捏。
想到这里,他声音嚣张:
“你若是现在跪地求饶,我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他看着幻颜树下许晚辞身形纤瘦,面色苍白的样子,满是恶意地眯起了眼睛,一脸猥琐道:
“当然,你要是为奴为婢地跟着我,给我端茶倒水,洗脚暖床——”
“我说不定还能养着你,让你好好快活快活。”
听着齐志远的话,江泽面色更冷了几分。
他微微侧头,幻颜树下,许晚辞面色依旧平静,甚至练剑的动作都没有分毫停顿。
刚才这群人说的话,好像没有给她造成分毫的影响。
江泽目光带着冰冷的嘲讽:
这样的侮辱……
除了那个人,她就连自己都不在意了么?
那就让他看看,她能平静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齐志远看着毫无反应的许晚辞,气急败坏道:
“许晚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他身边的小弟也跟着喊了起来,脏话频出:
“就是,你装什么清高,当初不是你狗一样跟在楚青川身后么?”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齐师兄看得上你是给你脸了!”
“……”
许晚辞听着他们的咒骂,内心没有分毫反应,甚至还能轻巧地观察自己体内灵气的运转。
只是被骂而已,连一丝伤痕都不会有,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她运剑的动作似乎比方才流畅了一分。
这时,齐志远看着许晚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眼睛气得通红。
曾经她就是这样,一点都看不起他,就算打败了他,把他踩在脚底,都不记得他的名字。
如今她废人一个,居然还敢如此对他。
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齐志远拔出身侧灵剑,运起全身的灵气,没有分毫留手地对着许晚辞击去。
许晚辞感受着呼啸而来的剑气,心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满是兴奋。
太清宗宗主在玄冥针一事后,必定重新在她身上留下了防御法器。
以齐志远这群人的修为,绝对不可能冲破防御法器的保护。
他们与她而言,正是极好的喂招人选。
若是在看到宗门大比的灵符之前,面对这些人的挑衅,她只会、也只能漠视。
她只能等着他们动手,然后平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死亡或者防御法器被触发。
可是如今——
为了得到深爱之人遗留在世的‘三叶莲’,她可以日夜不休、不惜一切代价的练剑,自然也可以为了三叶莲,做出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她向后退了一步,剑尖一挑,四两拨千斤地挑动了齐志远手中的灵剑,剑气险而又险地从她身侧划过。
不知是原身天赋太好,还是她历经两世,神识强大,她能清楚地看到齐志远每一次挥剑击来的方向,亦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一招一式的轨迹运行。
只是……
她练剑的时间终究太少,对剑招的掌握、灵气的运行都不甚熟练,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其他人眼中极其惊险地躲开齐志远的剑气。
不能这样。
今日她最重要的就是习惯与人对剑,她现在能躲,在宗门大比上,她难道依旧躲着所有人的剑招么?
她要的,是赢。
只有在宗门大比赢到了最高处,她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东西——活着。
想到这里,她闪躲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