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们前不久刚下令禁止了所有探索行动,就算能说服其他人视而不见,那也意味着我们得不到什么支持,无论人力还是资源方面。”
“他们会改变主意的。”两次地震应该够让知道点内情的人心生警惕了,如果还不够,再来一次就会让他们意识到圣母大教堂和海滩上的沙堡没啥区别。
如此积极的态度让修士都有点迷惑了,按理来说,家族领地在北方、教职在维斯特敏堡的人,应该是这里最无所谓的一位。
“您确定吗?”他觉得这种对往下探索的热衷,多少有点难以理解,“我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您真的确定要去吗?”
如果要客观地考虑,克拉夫特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确定,处于可去可不去模棱两可状态。
他可以顶着风险继续探索,寻找引起地震的原因。尝试是否能和以往那样,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前,把源头掐死。
风险显而易见。已知敦灵下面就是个超大规模的文明遗址,埋藏了他们在不可逆疯狂中走向灭亡前的最后创造,当年的王室和教会只沾了一点,就付出了迫使他们永久封存这段过去的代价。
别说几个人,就是几十上百人在这,都未必够塞牙缝的。
当然也可以扭头就走,立刻拉上整个学术观光团回维斯特敏堡去,远离是非之地,最多顺便再请找个借口,邀请几位有交情的熟人一起。
再说这事落不到他个医学教授头上,首先也该轮到捂了这个秘密百来年的教会和王室自己解决——虽然他们有没有保留详细记载传承还是个问题,现在看来不说是完全失落,至少也是残缺不全了。
客观来说,最佳选择是后者。他很清楚,瓦丁也很清楚,这位修士像听取告解那样沉默着等待答案。
但回答久久没有给出,两人并肩在湖滨站了一会,他扭头看向教授,探寻那双年轻眼睛的焦点,发现它始终注视着前方,流连于浓雾中的湖面、形影绰绰的巨物。
似乎因为不眠不休的忙碌,加之奔波忙碌,它稍显疲态,如海蓝宝石蒙尘,万事万物在其中折射出的复杂情绪光泽稍收敛了些。
逻辑分析的理性、职业固有的关怀、不易察觉的自负、紧迫造成的烦躁,都暂时地浅化、黯淡。
某种少见东西因此显露出来,在其中闪烁。
毫无疑问的,瓦丁可以肯定自己见过那种东西,只是一时半会没法联系起来,无论怎么回想也都差这么点。
“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克拉夫特说道,好像只是漫不经心的托词,“有消息通知我吧。”
熟悉的记忆被激活,修士想起了是在哪里。那是每次光顾医学院检查,经过走廊时。
挂在走廊上的画像眼中,就闪烁着这种东西。
一种在每颗被知识诅咒的头脑中传播、连死亡威胁也无法抑制,名为“好奇”的不治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