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商悯眉头一挑,眼中似有深意,把他看得心里直发虚。
王善的问话很有意思,问她是谁门下弟子,而不问她是谁的手下。
这种问法,其实有点偏门。
商悯以为王善会问是谁指使她潜入燕军,他的确是在这么问,可是他表达有点问题。商悯想,为什么王善会下意识认为她有门派,而不是觉得她有上司?他是基于什么做出的判断?
“你又是谁门下弟子?”商悯反问。
“我……”王善这个字刚说出口,忽然闭上了微动的嘴唇,目露懊恼。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漏洞了。
() 王善出身江湖门派,在排除了商悯是武王下属的身份后,首先猜想的便是她也出身江湖门派,这是思维上的惯性,他下意识便说出口了。
殊不知这一句话同样让商悯有所联想,一句话就把他试了出来。
“哈哈哈……”商悯这下没有压制声音了,她直接笑了出来。
骡子车下面避暑的孩子们瞅瞅她,问:“笑什么?”
“想到晚上又能吃上饭高兴地笑出声了。”商悯道。
王善恼羞成怒地瞪她。
这下他心里对商悯的一丝恐惧不自觉消失了。
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是能从行为举止中看出来的,性情极端之人,行为举止也乖戾,残忍嗜杀之人,不懂得适可而止。
商悯举刀诈王善后及时收手,这叫适可而止,以言语继续试探,而非诉诸暴力与胁迫,这行为就算不正派也称不上是邪道。
“我不想谭国国灭。”商悯聚声传音,不再掩饰自身目的,“王善,你背后的人或势力,是如何想的呢?”
王善挣扎地看着商悯,没思量太久,还算果决道:“我……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要去找能做主的人,你等我一会儿。”
商悯笑吟吟道:“你去吧。”
王善看了她一眼,正要从骡子车下面爬出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回头:“你这么放心让我走,不怕我跟人串通好害你啊?”
“能问出这句话的人,一般不会做出害人的事。”商悯道,“别磨蹭了,赶紧的,大家都赶时间。”
王善对身边的伙伴们咕哝:“我去如厕……”
他爬出车底一溜烟跑了。
王善说话做事较为正派,商悯试探了几个来回,觉得可以进一步接触。
商悯也可以不与王善接触,只与郑留接上头就走,但是明天辎重部队就与燕军交汇了,若是王善等人目标是粮草,是要阻挠燕军攻谭,她怕今晚他们就搞出动静,这对商悯无疑是很不利的。
她一无所知,而变故突生,动荡之际难以保全自身。
加之商悯不知王善底细,也不知他的上司是什么来头,实力如何,又奉谁的命……所以商悯决定适当服软,放王善离开。
只要对方也想阻挠大燕,那么一切都好说。
目的一致,何不互相成全?
运粮队伍中,一衣衫破烂的中年女子靠在车轮旁,眼神从不远处的王善身上一掠而过,他们没有挨得很近,目光也未直接接触,只是保持着恰好可以传音的距离。
“……你是说,她自称武国人?”她问。
“是。”王善不敢大意,连忙将方才种种和盘托出。
那女人听完沉思道:“可以一见。”
“是,孙师姐,我去告诉她。”王善道。
“慢,你可有透露我等来历?”女人问。
“她应当猜到我等来自江湖门派了,虽然没有向她提及是翟王派我各派出世,但是一旦她知道我们是从翟国来的,想必会猜到些什么……”王善谨慎道,“武国在攻谭之事上没什么动静,会不会是因为武王采取了跟我们一样的手段,只派江湖弟子入世?”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女人道。
攻谭之战,各国有各国的心思。
翟王无法置身事外,哪怕他知晓这是不义之战,依然不得不屈从。作为国君,万民性命系于一身,他不能在情况未明之际反燕,翟国亦不能违逆皇帝的决策,被扣上谋逆造反的罪名。
既然明面上不能,那么就暗地里行动。
江湖门派来去自由,不受约束,虽需遵守各国律法,但若是犯错,不会因门派己身而牵连翟国上下。
如此反燕助谭之举,就算被人所知,消失的顶多会是一门一派,而不会是一王,乃至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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