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便便就给我了?
“不,我不能收。”
尹萝尝试去摘,却发现拿不下来。
谢惊尘握住她的手,五指张开,就能将她的手裹藏在掌心,这种感觉令他些许沉迷。
“我用不上。”
谢惊尘口吻松缓,低了些,独处时他偶尔会用这般絮语轻声地和尹萝说话,“此物可在危难时保你一命……我不想再见到上次山崖边的事了。”
尹萝的耳朵被动浸没在这片蓬松云朵包裹的舒适中,从里到外得到了洗礼。
可以保命哎。
还有什么比这更吸引人的。
尹萝放在耳朵上的手却迟迟没有移开,她盯着谢惊尘,犹嫌不够,脑袋歪了歪,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观察眼前这个人。
玉白的颈项仍只露出一小截,流畅的下颌线条逐渐僵硬。
谢惊尘将她的手牵下来,没觉察到她的视线似的:
“沈归鹤非世家出身,计如微却是世家子,若要致谢看望,须得准备一番。”
那种排场,沈归鹤估计会觉得夸张了点。但计如微心高气傲、孤僻难当,不以世家礼仪相对,或成结仇了。
尹萝附和道:“我那里还有些珍玩,充场面是够了。”
“不必你出。”
谢惊尘看她一眼,“你送了很多谢礼给我,可从中挑选。”
尹萝:“……”
我听到你说“谢礼”的重音了。
和萧玄舟谈、和谢惊尘谈,完全是两种感受。
尽管谢惊尘也会照顾人,不过和萧玄舟那种全方位立体式的模式还是有所不同。谢惊尘的照顾更多是出于一种类似不自觉的亲近,随手就帮尹萝代劳了。
“谢惊尘。”
尹萝喃喃着唤他。
谢惊尘顿了一下,仍然回应她:“嗯。”
皎月侧目,声色寂然。
尹萝注视着他的双眼,又唤:“谢濯。”
她从没有喊过他这个名字。
谢惊尘心弦拨动,声若曳玉敲冰:“嗯。”
尹萝靠近他。
他无声地闭上眼,鸦羽般的眼睫蛰伏,神态宁静而……乖顺。
尹萝吻在他的唇上,试探着舔咬。
萧玄舟是习惯了处处妥帖。
你呢?
好像是更多一点喜欢。
为什么?
-
事情到最后会变成五人大饭局,是尹萝万万没想到的。
起因是萧玄舟向医圣辞行,欲先往荆昆,正巧碰上煎药的沈归鹤。沈归鹤早年带着门中弟子在外,受过萧玄舟的帮助,奈何当时身无长物,没能及时报答——沈归鹤早年既穷还乐善好施,常常处于没什么钱的状态。
现在依旧出手大方,只是比较不穷了。
沈归鹤言及上次去丰南,萧家侍从说萧玄舟不在家中,没想到此地相聚。
和谢惊尘的邀约正好撞上。
计如微当即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不若共聚,以全缘分。
萧玄舟和谢惊尘都应了。
得知一切的尹萝:“……”
怎么萧玄舟和沈归鹤还有一桩恩情啊!
你们新一代的青年才俊成年累月到处游历,关系网共通到这个地步了吗?
由于计如微行动不便,聚餐地点定在了他的院落。
尹萝感觉这场聚餐的性质已经变了,应该叫:
团建。
在人前,谢惊尘一般不同她亲近。
尹萝与他并肩走进计如微的住处,率先看到那丛竹子。
靠近左侧有一块地方尤其干净。
尹萝就知道,计如微一定是坐在那个位置听竹叶被风摇曳的声响。
计如微的性格是有点怪的。
他家中的陈设、常坐的位置、喜好的东西,数年不曾变动分毫,长情得不留余地。
也许正是这样心如金石,她才无论如何都打动不了他。
“人来了?”
眼覆白绫的计如微已经就座,微微抬首。
他右手边的青年道:“是谢公子和尹二小姐。”
尹二小姐。
尹萝随着这声称呼,堂堂正正地循声望去。
鹤纹白衣,神态疏朗。
仅仅是坐在那里,浑然天成的贵气就能将人唬住,以为是什么金堆玉砌养出来的贵公子。好看的凤眼微微弯起,顷刻冲散了过于遥远的距离。
周遭景物瞬间模糊失色,声息如潮水褪去,万籁俱寂。
尹萝忽然松了口气。
即便不认识她,也没什么了。
彼其君子,光霁月明。
一如当年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