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飞万万没料到,竟在这小小地洞中,遇到当世三大剑客。想那剑妖、剑鬼当年都是和自己师尊剑圣齐名,仇明月疯病也好了,功力更盛,这番不好脱身,也不知道这些老妖精如何来到小小德清。他哪里知道,此处便是鼎鼎大名的莫干山下,此地道也已经到了剑池。原来这莫干山,正是当年吴王阖闾派干将、莫邪在此铸成举世无双的雌雄双剑而得名。而剑池据说就是莫邪干将磨剑的地方,藏于荫山修篁幽谷中。这头顶剑池方圆两丈,上有层叠四道瀑布,激流直下,飞冲剑潭。剑妖、剑鬼都是积年老怪物,当年败在剑魔之手,寻寻觅觅多年,听闻雌雄剑将要出世,连忙来等,哪知又来了小辈,竟是剑痴叶全真高足,三人都要独吞双宝,争竞不住,三人团团相斗,这一场,直斗了月余,或斗或歇,或两人战,或三人混战,那剑气纵横,将剑池下开凿了一条地道出来,三人唯恐打穿剑池,卸了剑气,便往来游斗,在隧道中越斗越深,往往剑气爆发,便开一道天井,不巧一道天井开在花员外家后宅,引来一个凶人,也是故人后辈。这倒好,四人二老二少,都想夺宝。慕容飞虽不知事体,但哪里肯走,得当世三位剑术高手在彼,如何能走。
小小地洞之中,聚集四大高手,一时竟都不肯动。白骨逸道:“老鬼,我俩联手先除了这两个小辈?”“你这老妖怪,我如何信你?”。慕容飞看看仇明月,见他并不看来,心中暗叹,联手无望。原本剑鬼,剑妖相争,后来了剑疯子,此刻再加一把神剑,当真热闹。四人僵持片刻,那剑池方向,突然灵光波动,四人气机引动,立时动手,纷纷乱斗,一时四剑并举,一时以一敌三,一时两两捉对,一时双双联手,只斗得剑气喷发,天昏地暗。慕容飞只觉自行走天下以来,以此番乱斗最绝,到处都是杀机,四面皆是对手,层层都是剑气,不由你不护身,只得运起全身气劲,鼓荡开去,大剑纵横,瞬息间上上下下,划了四十九道电光,封住身前。四人一黑一蓝一红两点黄星,形成剑罡,白光缭绕,将四人罩在其中。正斗间,白骨逸大叫一声,顺斜次里的天井跳出,只剩剑鬼,剑疯斗神剑,慕容飞压力顿减。原来这三人缠斗月余,总要吃喝,故而形成习惯,每次轮一人前去。慕容飞不知,眼见两大高手在彼,料想支持不了多久,如何是好,不如兵行险着。大剑舍了剡其食,直扑仇明月,剑鬼飞刺其背,慕容飞回头一张口,一口飞剑退之,返回头一人两剑直斩绝情剑客,剡其食被飞剑一惊,心中暗道,怎么是‘谈天三剑’,认得剑圣法宝,不敢轻动,仇明月双剑一合,接了奔雷,猛见白光一闪,一道飞剑只刺眉心,急一偏头,那飞剑直直飞了开去。仇明月身形晃动,已接不住大剑,手腕一翻,一带一引,两人三剑齐齐荡开。正此时,轰隆一声大响,地道中尘土飞扬,水气扑脸,三人不敢再斗,纷纷飞身而出,跳到天井之上,甫一现身,但见以为走了的白骨逸蹲身在一处凹坑,全身麻衣破破碎碎,四人齐往前看去,此时天色昏暗,夕阳独照,只见小小剑池中,水气暄腾,霞光隐现,似有绝世凶兽要破水而出一般。不由得四大剑客纷纷戒备,正当时,“轰隆”又是一声大响,那水中兀的探出一双头巨蟒,却是水化而成,这时两口一张,吐出两道光华,续尔自身瀑散为水花,这剑池三面环山,这光直扑四人而来,白骨逸、剡其食飞身而起,欲接剑光,哪知“嗤啦”一声大响,两人掌中宝剑折断,急翻身,闪过剑光,仇明月双剑交剪,“噹”的一响,双剑炸成齑粉,仇明月忙矮身,慕容飞正当剑光,那两道光华被拦了两次,冲势减弱,气势却盛,慕容飞大剑一横,口中暴喝,竟死死抵住剑光,只一瞬,三人赶到,四人一围,六掌齐出,要夺宝剑。慕容飞大急,自己正面抵住剑气,若被旁人得了剑去,如何失的面皮?张口一喝,一道白光直奔白骨逸,一道红光直扑剡其食,左臂一伸,敌住仇明月,白蟒气喷薄而出,奔雷一圈,将两道剑光收在剑脊之上,连退数步,退出圈子。原来危急时刻,慕容飞最后一把飞剑逼住剑妖,咬破舌头,以血为箭,挡住剑鬼,以掌为刀,克制仇明月,瞬息之间,立敌三大高手,取了雌雄宝剑。
慕容飞缓缓运气,恢复伤势,慢慢背起奔雷,双手各执一剑,左雄右雌,双剑在手,心中大定。看那干将、莫邪,两口短剑,寒光闪烁,那剑光兮兮流动,在剑尖聚成一点寒芒,一看时眼睛刺痛,足见神剑锋锐。想那干将、莫邪采山间之铜精,铸剑于山中。时冶炉不沸,妻子莫邪剪指甲、断头发,发黄土拌揉,作为人状,投之炉中。炉腾红焰煅锤成雌雄宝剑。雌号莫邪,雄称干将,合则为一,分则为二,蘸山泉,磨山石,剑锋利倍常,此刻出世,剑气冲霄。那三人面面相觑,白骨逸更是恼火,自身盘桓月余,失了宝剑,反而成全了别人,心下邪火冲撞。剡其食眼球转动,伸手缩脚,蠢蠢欲动。仇明月神情古怪,似喜似悲。三人本欲夺宝,奈何手里没有兵器,看那两剑神采,岂能轻易靠近。慕容飞朗声道:“三位剑客,小可不才,因缘际会,得了宝物,不可独享,我欲求南山大师,将双剑蕴出剑胎,另造神剑,送三位每人一套,可好?”白骨逸嘿嘿道:“如此甚好,想来剑圣山不能欺心,我一年后在东京汴梁城新开池和社等着。”言罢,转身便走,身上布条飘飞,身形诡异。剡其食略点一点头,往山上行去。仇明月袖子忽闪,一摇一摆而去,不理睬三人。慕容飞本欲收起宝剑,奈何这剑刚刚出世,剑气太盛,装不进袋子,逼法拿着,藏剑于臂,走到剑池边一望,但见小小水面净是死鱼,显是剑气冲霄,杀尽池中生灵。慕容飞捡大的,挑了两条,将宝剑穿在嘴里,一手一条,跳下地洞,左右张一张,没有动静,复跳出来,顺着方向往回便走。
天色大黑,回到庄园,叩打门首,那翟二哥迷迷糊糊开门,唬了一跳,“你不是在后院降妖吗,如何出了门首?”慕容飞笑道:“妖怪已经收了,速去禀告你家员外。”片刻,一道灯球火把而来,胖管家引了花员外而来,迎了慕容飞到了前厅,下晌花员外已召回几个家仆,特命准备停当,慕容飞瞥见院里还有一筒芦席,心下暗笑,这员外以为自己必死,竟打算一卷芦席卷了丢去,如何能饶他?大咧咧做到主位,道:“尔等不知,你家后院那枯井中蕴育妖兽,便是这两条鱼精。”说罢,将两条死鱼顺在地上,众人只觉眼前刺痛,闪亮一片,眨巴几下再看,只见地上两条三尺大鱼,身体庞大,面目狰狞,鲜血淋淋,便信了几分。胖管家吓得不轻,不敢上前,吆喝翟二哥去瞧瞧,翟二哥挪挪走上去,用鞋尖碰了碰,只觉这鱼和普通黑鱼没甚分别,但哪里敢说,尖声道:“死了死了,妖怪死了。”慕容飞暗笑,“不错,下晌我跳下枯井,顺着水道,看到这雌雄鱼精正商量如何吸尽你家男精,不日就要动手,我便和它们打斗,鏖战半夜,总是杀了,为你家免了祸患。”花员外定了定神,又见慕容飞面目跳脱,便眼珠一转,道:“管家,既然神仙降服了妖魔,速去将彩头取来。”那胖管家会意,去了一刻,取了一锭雪花白银,约有十两,给慕容飞呈上道:“神仙,花榜说得清楚,降了妖怪,有三十两花红,奈何刚刚捉到,不知底细,须观望几日,这十两便是定钱,过一年半载没有祸患,便清了尾数可好?”慕容飞心下冷笑,道:“也好”,接了银子放在,道:“这大锭如何使用?”左手取了毡帽罩住,右手探到里面,细细索索,一瞬将斗笠背好,在场数人都瞪圆了眼,原来那大银无声无息,被切割成无数小块,成了一大捧碎银。花员外大吃一惊,难道真是神仙,如何没有动静,还有乾坤手段?这些人如何晓得,慕容飞试试神剑刀口,那莫邪短剑袖了,切割银子,无声无息,锋利异常。慕容飞道:“尔等不须多虑,这领头鱼精被我杀了,底下小妖无数,亦被我诛灭,天明自去剑池一看便知。”一时无话,众人各自安歇,次日一早,门首早就一片乱乱哄哄,那翟二哥匆匆进来禀告,“老爷,刚才我拦住刘三问了,不知何事,剑池里面鱼虾死个干净,满坑都是,大伙都去捞呢。”花员外再不敢惊疑,什么人能一夜杀死满塘鱼虾,忙请了慕容飞,奉上二十两白银,另锦缎一匹,连问:“这后院可能居住?”慕容飞恨他失信,便道:“不可,妖气太重,现下去住,还要损伤阳神,最好请百八和尚念经,再请道士做蘸场,须得过七七四十九天,填了枯井,便可重新起楼宇。”花员外虽然肉疼,奈何是祖产,逼法请人去了。
慕容飞扛着锦缎,背了包裹银钱,出了庄园,大踏步往南而去,不一时,进了一家市集,刚撞见一个关扑,一个赤脚汉子,取五六尾大鱼,用柳条穿了,吊在一旁,正高喊:“河里觅了几个黄金棒儿,不耐卖,且做一仆,三文一回,且赢了去?”慕容飞亦不想扛着缎子,便排开人众,高声道:“且和你赌上一赌,赢了这匹缎子归你,输了鱼儿送我下酒。”众人更是哄起,那鱼至多二十文,这缎子假丝也要五两银子,那汉子如何傻,连忙叫好,取了五个钱,言明五浑五纯都是赢,两人对仆,汉子一下出个“三花”,慕容飞不用手法,随一丢,却是五纯,原想出货,哪料还进了海味,汉子不服,道:“且容我一仆,再赢了,这身衣裳送你。”两人再仆,慕容飞竟又是五纯,众人都轰动,看汉子脱衣裳,慕容飞见他脖子都紫了,哈哈一笑,双手扯住锦缎,一分而下,嗤啦一声,竟将缎子撕做两段,一头塞在汉子手里,剩下半匹正好塞在背囊,取了大鱼,大笑而去。众人都惊得呆了,那汉子在后面高叫:“高人,且留姓名,马二当有回报。”哪里还有人在,慕容飞走了一程,寻见路旁一个酒幌高悬,门前有挂牌,上书:清凉有好酒,豪情上蒸肉。不禁大喜,进了去,捡了一张木桌,放了东西,店伙计上来招呼,慕容飞道:“我今日钓的好鱼,且捡三尾大的,一个要生脍,一个要做汤,一个拌饭,剩下的做工钱则个。”伙计接过鱼串,暗叫便宜,奈何慕容飞面嫩,这店家如何肯轻放,做脸道:“客爷,我等小店,似您这等也要现钱。”慕容飞一听,如何不晓得他们嘴脸,出门在外,热汤热水,如何肯吃亏。一拍桌面,“放屁!”提起一根竹筷,“咚嗤”插进桌面,复一抹,只剩一眼儿,小伙计一伸舌头,不敢言语,提了鱼便走。
店家虽是狡猾,火工却是不弱,少顷,便收拾干净,端上一个大木盘,一盘片的飞薄生脍,一海碗鱼汤,一汤盆鱼肉拌粳米饭,慕容飞心喜,且沉着脸道:“我且用,但有一片鳞甲,半根鱼刺,便拆了你这鸟店。”伙计伸着脖子看着,但见他风卷残云,夹山移海一般,先将拌饭吃个干净,又捞了鱼肉,将汤也喝了,挺着肚子慢慢吃鱼脍,半晌,三条大鱼鳞甲不剩,食个干净,伙计吐吐舌头,这小爷本领如何,不敢品评,这肚囊有些宽阔,十多斤鱼肉便吃个干净。慕容飞心满意足,将出一个大钱给伙计小账,施施然走去,那伙计欣喜忙不迭相送。
却说小剑客出了食肆,走不过三里,正拿一根大鱼骨剔牙,哪料因贪吃鲜鱼,犯了三急中的内急。要知道凡人都有三急六乱九不能,都是由不得人。慕容飞抬眼急找,哪知方圆所见,光秃秃一片,只有粗石,哪有草木,连忙捂着肚子,急急向前,边跑边四下踅摸,好不容易望见左下有一道裂缝,跳了进去,刚到大腿,又蹒跚几步,总算见了一处土洞,勉强容下一人,顾不得许多,将衣裳剥了,用大氅将物件一裹扔在一边,钻进土洞,一泄如注。待急劲儿过了,寻不到事物净手,好歹有些急智,扯了半块绸缎在手,解决了,刚要出来,却听左近有人议论,一人道:“就顺着这路走,如何不见?”“二郎,你看的真切?”。。。。。。后又断断续续,慕容飞一听,心下恍然,自己枉做了好人,舍了半匹绸缎给马二郎,奈何财帛动人心,这厮不思报恩,却纠集人手意欲如何,一目了然,自己犯三急,马二犯不能贪,唉,都是人心。
那马二郎得了好处,本待要走,但见关扑的五个大钱不见,竟心下怨恨,又贪那另外半匹绸帛,约了左近几个闲汉,持了棍棒渔网,直直寻来,一路不见,正心急,忽然望见路旁又一串脚印,惊喜道:“速来,在这厢!”不见应和,回头一看,当时如六月里冰水当头淋下,又恰似腊月里头皮里吹炭火,全身忽冷忽热,但见那五六个帮闲,都四下里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口鼻蹿血,不知死活,一个黑脸少年笑嘻嘻站在身后,不禁想起当前这人手撕匹缎之神力,心下一片慌,“噗通”跪在当场,“好汉,大侠,高人,您饶了马二这回吧,我实是穷的怕了,才起了歹意,没曾想害人性命,只抢夺财物,爷爷饶命啊,,,,,,”慕容飞见他声泪俱下,挠心挠肝嚎哭,心下恻然道:“早知今日之祸,何必当初胡为。马二,我饶你性命,你可能改邪归正?”“若好汉爷饶了马二,我必改过,如若再犯,天打雷劈。”“好,你不要立誓,我只要你诚心改过。你肯应否?”“能行,能行,必定改过。”慕容飞上前,一手摸顶道:“好,来世做个好人。”马二还未明白,慕容飞掌力早发,这一掌正是崆峒派“五雷轰顶“,那马二口吐白沫,躺倒在地,慕容飞将几人提着脚扔到路边缝隙,正好垫平,此为天意。慕容飞又将剩下半匹绸缎撕开,纷纷洒在四下,原来慕容飞并不曾杀他几人,但这几人都受了雷法,醒来也是痴痴呆呆,再想为恶,且是不能,有人见了,只道几人争抢彩头殴打所致,倒也少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