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文学评论家(2 / 2)

章德宁也顾不上蜂窝煤炉上沸着的白菜了,请了街坊帮忙看着点儿,推着车子拉着江弦一块儿出去。

江弦本可以不去的,不过他既然决定要捧史铁生,便干脆把好人做到底,他也存着私心,因为史铁生是他分外喜爱的作家。

一月份的京城仍然被寒流包裹,天空还微微飘起了细雪。

《文艺报》的编辑部原本坐落于东四“礼士胡同”,老叫法是“驴市胡同”,明清时候那儿是贩卖驴骡的市场。

嗡嗡嗡期前,那儿是印尼的驻华使馆,嗡嗡嗡结束,给了文化b政策研究室使用,冯沐同志作为《文艺报》的主编,从政研室里挤出了两间房作为《文艺报》的临时办公地。

前年年底,和《人民文学》编辑部一样,《文艺报》就搬去了江弦很熟悉的地方——沙滩北街2号。

这间院子很大,文联的很多下级单位都挤在那间院子里办公。

放下自行车,江弦和章德宁很快找到《文艺报》的编辑部。

《文艺报》编辑部内水深火热,是“反精神wr”争论最激烈的地方,这场事件结束以后,《文艺报》领导全都受到了处置。

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江弦心里有些抗拒这里,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过来。

院儿里文艺报社有两处办公地点,其中一处是一座单独的简易小楼房,上到二层的梯子悬在一面外墙上。

木板房,江弦和章德宁踏在梯子上的时候咯吱咯吱直响。

虽然办公条件寒酸,但是自从《文艺报》复刊后,很多中青年编辑人才都成为了中作协和宣传部门的骨干,因而坊间流传着:“调进《文艺报》,犹如鲤鱼跳龙门”、“一入龙门,身价百倍”这一类说法。

正准备进去,一个男同志喊住了章德宁。

胖乎乎,戴眼镜,约莫三十多岁。

“包立民同志!”章德宁喊出了他的名字,给江弦介绍了下,是《文艺报》的编辑。

包立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一脸意外的望向江弦,立马认出。

“江弦同志!”

“你好,今天没休息?”江弦自来熟的和他打个招呼。

“没有、没有,我们积稿多、任务重,周末哪有休息。”

包立民领着两人进到办公室,几张办公桌上堆满稿件,他本想喊一声,给大家介绍介绍江弦,结果被江弦拽住。

“就别打扰大家工作了。”

包立民点点头,“我懂、我懂。”

章德宁把江弦的评论文章递给包立民,他吃了一惊,还没听说过江弦写评论文章的事情。

“难得的一篇文学评论,我看过了,绝对有资格在你们《文艺报》上发表。”

“评论哪篇?”

“我们《人民文学》一月刊上发表的一篇《午餐半小时》。”

包立民知道那篇,他被章德宁说的有些迷糊。

《文艺报》和大部分顶尖文学刊物一样有着自己的坚持,绝不会因为和作者熟、作者名气大,就去发表一些不合格的稿子。

不过章德宁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把这篇稿子递过来,想必不是仗着江弦的名气大。

《午餐半小时》包立民曾经读过,他认真看过了这篇评论《水足饭饱话车祸——读“午餐半小时”》。

“怎么样?”章德宁问他。

“可以啊!”包立民一阵惊讶,“我都想重新看一遍那篇了,真是一番相当独到的见解。

有视野、有深度!”

江弦所写这篇文学评论,在包立民看来那是相当有水准,他的分析能力令包立民非常钦佩,这篇评论不仅深入剖析了《午餐半小时》中的车祸情节、车间的几个人物,还巧妙地揭示了这篇的社会意义、文化隐喻。

看完以后,包立民对史铁生的这部作品都有了一套更加全面的理解。

文学评论亦是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算是文学创作的一种特殊形式。

“我拿给阎纲同志看一下。”

“阎纲同志?”江弦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发表的可没少被阎纲评论,不过他倒是好久都没见过阎纲本人了,上次见面,还是文代会以后的事情,阎纲和冯沐一块儿把他推荐进了中作协。

跟着包立民去到《文艺报》的另外一个办公地点,也在沙滩北街2号的院子,这是《红旗》杂志大楼。

上到5楼,《文艺报》的理论部、评论部、艺术部占用了这一层的两间标准办公室和一间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摆了很多张桌子,三人走到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包立民在桌面上敲了敲,马上从一堆稿子里敲出个阎纲。

“阎纲同志,这篇评论你看一下。”他把稿子交到阎纲手里。

阎纲捏着稿子,扫了一眼,又抬起头,瞥见包立民身后一同过来的江弦。

“江弦同志?”他有些意外,笑道:“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文艺报》递文学评论。”

阎纲错愕一瞬,低头看一眼,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你写的稿子?”

江弦微微点头。

阎纲来了兴趣,坐下去,花了些时间,认真看过以后,吃了一惊。

这篇文学评论可谓鞭辟入里,写的是相当有水平。

“写的还不错。”阎纲放下手上的稿子,满眼欣赏的看向江弦。

章德宁笑眯眯的说,“阎纲同志,江弦可还是第一次正式的写文学评论文章!”

“第一次?”

这下阎纲真要感到吃惊了。

要知道,在当代作家当中,能同时写好文学评论和文学的人不多,年轻作家就更少了,这是一个怪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文坛作家青黄不接,评论家自然更是人才凋敝,几乎没有什么年轻评论家涌现。

如今江弦递来这么一篇文学评论,阎纲那是又喜又惊。

江弦这篇评论不是逢人说项、口角春风,而是有真见地、真见解的。

文章写得那么好,文学评论又很有水平.阎纲一下子想起了茅盾先生。

他虽不敢说江弦有茅盾先生之才,不过模模糊糊看到了文坛一个冉冉升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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