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的梦想,江弦就这么水灵灵的拒绝了。
等英达从英若诚嘴里听来这事儿,又是一阵失落。
他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才与庸才,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于是之送了江弦几张京城人艺的演出票。
朱琳对话剧很感兴趣,很向往,朱虹也想去看,可惜考试在即,江弦答应下她,等朱虹考试结束,再带她一起去看,作为对她的激励。
朱虹兴奋的立下军令状。
“起码考个燕大!”
另一边,“许非”一篇《论“铜钱街”》惹得满城风雨。
在这个时间段,江弦主动应京城作协的号召,去了一趟南方。
同行的有王濛、徐怀中这些他熟悉的作家,也有冯沐、光未然这些个大佬。
对于江弦积极的态度,冯沐、光未然他们都给出了赞许。
让江弦意外的是,在南边还遇到了个熟人——冯骥才。
因为他,还发生了桩趣事。
冯骥才喜欢没事儿一个人到处溜达,冯沐就警告他:
“你个儿那么高,目标显眼,小心子弹打到你脑袋上去。”
冯沐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开玩笑。
他是极认真的在说。
他珍惜每一名作家,总是担心因为各种意外损失掉每一名宝贵的作家苗子。
在南边待了几天,江弦便回到京城。
看见儿子完好无损,提心吊胆多天的江国庆、饶月梅顿时松了口气。
朱琳心疼不已。
“你去这几天我都睡不好觉。”
“我这不是没事么。”江弦安慰说。
南方虫蚊多,他被咬的满身红包还没消散下去,浑身涂得都是“水仙牌”风油精,又被喊去出席京城作协举办的文学创作研讨会。
《十月》的名编张守仁坐在他的手边,俩人寒暄了几句。
张守仁忽然问:“江弦同志,最近有什么写的东西么?”
张守仁年近五十,头发稀疏,后来好事之人编排的“四大名编”之中,张守仁便占据着一个名编席位。
他一手挖掘了铁宁这位作家。
彼时的铁宁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
“我这儿有一部。”
“写什么的?”
“南方战事。”江弦说。
他虽然和刘老师有些旧怨,对《十月》其他人倒不至于反感,毕竟《十月》又不姓刘,杂志社也不是他老刘开的。
文化界攻击过江弦的人不少,形式最复杂也最激烈的《文艺报》内部就有许多,要划分的那么清晰,难不成他永远别上《文艺报》?
《十月》绝对是一部优秀的杂刊,是全国最有影响的刊物之一,与《收获》《当代》《花城》齐名,并称为“四大名旦”。
“四大名编”之中,有整整两个席位都出自于《十月》,便能看出这部文学期刊的地位之高。
“南方战事?”
张守仁来了兴趣,“能给我讲讲吗?”
“张老师是想和我约这篇稿子?”江弦反问他说。
“有机会的话当然是要约下来的。”张守仁笑道。
“那我可把话说在前面,我这篇稿子,写了不少军队的阴暗面,我都不敢保证我这篇文章能发表出去,《十月》有胆子发的话,我不介意拿给《十月》。”
张守仁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绕开这个话题讲说:
“我非常喜欢看世界优秀的军事文学作品,像《战争与和平》、《静静的顿河》这些作品,看得相当激动人心。
可是遗憾的是,咱们自己的军事文学作品从来不敢触及阴暗面。”
江弦静静的听他说着。
张守仁顿了顿,道:“原子核的爆炸是由于原子核内部的矛盾引起的,不是与其他东西的矛盾所引发。
你尽管大胆地去写矛盾吧。”
听完他这番话,江弦对张守仁瞬间更多了几分好感。
他从没在《十月》上刊发过作品,此刻,他倒也不介意给张守仁看看他这篇未完成的。
这篇才只写了三万多字。
张守仁连夜从他那儿把稿子取回自己家里看完。
当晚便给江弦打来电话。
“江弦,你的这篇写得很好!
构思极佳,雄浑悲壮,但是,在艺术上有粗疏之处。
你没有掌握‘的’与‘得’的不同用法,不少作家都存在这个毛病”
张守仁肯定的同时,又给江弦提出很多珍贵的意见。
这也正是江弦这篇所欠缺的。
他在写的时候已经有所注意,不是单纯的抄这篇,可以说是把这篇文章整个重新塑造了一遍。
翌日,作协又组织作家去京郊采访,江弦在队列当中。
他刚一上车,张守仁就塞给他一张纸条。
低头一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满了“的”与“得”的语法规则。
“张老师,您费心了。”江弦笑着说。
“没关系,语法的问题一定要多注意。”张守仁说着,从挎包取出手稿还给江弦。
他刚才还满眼疲倦,不过这会儿,一见着江弦就变得神采奕奕。
“你这篇稿子真好,拿给我们《十月》,我们给你发头条。”
江弦笑着提醒道:“张老师,我还没写完呢。”
“那就等写完拿给我吧。”
张守仁的夫人陈珞女士也在车上,见二人聊得如此有兴致,便忍不住给江弦分享。
“江弦同志,你都不知道我们家老张昨天看到你这稿子以后有多激动。
自己拍案叫绝还不行,我都睡下了,他愣是把我喊起来,又给我读了一遍。”
江弦哭笑不得,无奈的看向张守仁。
“张老师,您这不是害我得罪陈珞女士么。”
张守仁尴尬的挠了挠头。
陈珞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巴不得老张每天都叫醒我。
要是天天都能碰上好作品,那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