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棠以一人之力,成功将指点她的人全都指点了个遍。
她心情大好,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师弟,我们这便往剑峰去。”晏青棠道。
连亭嗯了一声,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边,余光瞥见她弯弯的笑眼。
他忽然道:“破境不急在一时,或许机缘到了,就自然而然的迈过了那个门槛。”
“你这是在开导我?”晏青棠诧异的看了连亭一眼。
她这一问,连亭反倒是沉默不言了。
见连亭这副垂着头,宛若闷葫芦一般的模样,晏青棠弯了弯眼。
“我不急。”她无所谓道,“筑基够用了。”
青山宗内禁空禁阵,剑修不允御剑,符修也不可随意勾画传送阵,晏青棠和连亭只能一步步的向剑峰走去。
从远处看只觉得这就是座普普通通的山峰,直至来到近前,才发现这山过于陡峭,仿佛利刃般直劈天际。
剑修们常年于此修行习剑,连山峰本身也染上了些许剑意,剑气缭绕于峰上,时不时有不受控的细小剑气斩向来客。
晏青棠熟练地自芥子戒中掏一道符箓,随手一拍,符意与剑气纠缠相撞,她自己则是轻巧后跃,避开余波,还抽空向连亭介绍道:“剑峰就是这样,时不时抽风,以后你自己来时多注意一点。”
连亭嗯了一声。
二人顶着纵横剑气踏上登山道,偶尔遇上三五弟子抱剑同行,见到晏青棠之时纷纷露出惊异之色。
“晏师姐?”为首剑修震惊道。
要知道这位晏师姐十天里有八天都在苍南峰睡觉,寻常在剑峰中可见不到她的影子。
晏青棠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一眼扫过去对上一张熟悉的大脸,她扶额:“多日不见,穆师弟的嗓门一如既往的令闻者震撼。”
穆珩不好意思的挠头,秀气的脸上染上些许红晕。
比起晏青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峰大师姐,同为真传的穆珩几乎长在了剑峰里。
他是个剑痴。
十岁入宗,拜掌门玄清真人为师,握剑便入炼气,十二岁破境筑基,如今四年过去,修为已臻至结丹中期。
这般天赋即便放在五宗之中,也担得上一句“天纵奇才”。
可惜穆珩其人修行天赋满点,脑子却有点不太好使,这剑呆子诧异的看着晏青棠,问:“晏师姐怎么来剑峰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的恍然大悟,神秘兮兮的凑近。
“难道是师姐修符修的不尽人意,终于回心转意,准备重回剑峰,重新练剑?”
晏青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她扶额,“我是带着阿朝师弟来认山门的。”
穆珩这才注意到晏青棠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
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目却是沉静且从容的,手持一柄玄铁剑,像个影子一般站在晏青棠身后。
他呼吸极轻,就连穆珩一时也没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个人。
穆珩尴尬的手舞足蹈。
“原来是阿朝师弟——”
他早就听闻前几日容师叔从凡间带回来一个灵根受损少年,还收做了弟子,想来就是这位了。
容师叔座下本就有一个不靠谱的晏青棠,现在又多了一个仙途有碍的连亭。
——可真是爱挑战高难度教学。
“这登山道上尽是青山宗历代剑修所留之剑气,虽易伤人,但对剑修来说,却有淬炼剑体之效,我每日都要来这里走上几圈。”穆珩挠挠头,凑到连亭面前,“阿朝师弟是第一次入峰,身体可还受得住?”
自踏入登山道起,连亭确实察觉到了纵横的剑气,蛮横的钻进他的经脉之中,带着细细密密的酸痛,淬炼着他的躯体。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晏青棠身上。
或许是因为晏青棠现在是符修的原因,她似乎对穆珩口中的“淬体”之效毫无所觉,只是不知为何脚步却有些匆匆。
连亭抿唇,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边走边偏头回应:“劳师兄挂心,尚且无碍。”
“师弟!”穆珩闻言,兴冲冲的跟上,“我才知容师叔为何要力排众议收你为徒!”
“这般耐力,不知比晏师姐要好多少——也就是她现在是符修,剑气都懒得针对她了,据说师姐当年做剑修时,初登这登山道,痛的涕泗横流,眼泪横飞,最后还是师叔把她背上去的哈哈哈!”
晏青棠脚步一歪。
她咬牙切切的回头:“也不知道是谁刚来时被剑气刮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直呼‘我不做剑修啦’,结果被掌门师叔狠揍了一顿,屁股都被打肿了,三天都下不来床!”
穆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转移到了晏青棠脸上。
师姐弟互相揭短结束,纷纷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路匆匆过了登山道,踏上剑峰土地的那刻,晏青棠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道:“师弟,这便是剑峰。”
入目是一座恢弘的殿宇,冰冷肃穆的坐落在山间,正是剑峰主殿。
“我师父在殿中吗?”晏青棠问。
“不在。”穆珩说,“师尊将师叔请到了主峰,好像是要商议宗门大比的事。”
晏青棠闻声,心中微微一沉。
算算日子,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