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垂着手,修长的指节紧握成拳。
他们一个垂首,一个仰头。
父子俩似乎在较劲。
只等着谁低头。
不出意外的话,必是圣上。
明熙帝迟迟没有低头,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不敢看他的眼神。
他心中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如何陈情。
圣上并没有想让小家伙原谅他,要打要骂都是应该的。
他这等抛弃幼子之人,罪大恶极!
两人不言不语,众人屏气静声,都低着头,偶尔有胆大的便看上两眼。
突然小胖崽举起手“抱!”
圣上不敢置信,连忙将他抱起,他刚想说话,便被一双胖手扼住了脖子。
看到的人倒抽一口冷气“殿下不可啊!”
他这一嗓子下来,嗷得众人都抬起眼看。
只见小太子流着泪、咬着牙掐明熙帝的脖子,匆匆赶到的吴中和瞳孔放大,一个趔趄跪在地上“殿下,万万不可弑父啊,圣上是有苦衷的。父子相亲,何至于此啊!”
明熙帝仰起劲瘦的脖颈,任由他掐。
只是心中难掩悲凉,裕儿为何恨他至此?
一滴泪砸进圣上的胸膛,明熙帝还以为孩子掐不住,调转了位置,方便他掐。
但怀中却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父父!父父!”
小胖崽只虚虚掐了两下,便伸手搂住明熙帝的脖子,他把脸埋进圣上的颈窝,放声大哭。
圣上心疼无比,抱着孩子四处走动,手也不停地轻拍小胖崽的背。
这个南征北战,杀出赫赫威名,令其他两国闻风丧胆的帝王;
这个弑父杀兄,只留两位兄弟,令他们夹着尾巴做人的帝王;
这个阴翳无情,压得群臣叹服,令他们不敢生出二心的帝王;
这个泰然自若,万物不起波澜,令人人感叹疯癫冷血的帝王,却因为自己孩子放声大哭,而焦头烂额。
即使是昌南镇,也曾听闻这位杀神陛下的威名,可眼睁睁看着这位帝王,化作了全天下最疼爱孩子的父亲,这种强烈的反差,令他们看得目不转睛。
即使是平头百姓,也不曾听闻这么爱孩子的啊。
“我的儿,是谁欺负你,莫哭莫哭。”圣上的心都要碎了。
他哄着孩子,冰冷的视线在众人面前划过,看得昌南镇民缩成鹌鹑。
“父父欺负窝,父父欺负窝!”小胖崽哭得声音都哑了,两只大眼睛都肿成核桃。
圣上只以为小胖崽怪他这个做父皇的将孩子送走,他连忙说“朕不敢了,朕再也不会与你分离。”
可小胖崽一听却哭得更大声了“不是这个,父父欺负窝。”
圣上心痛无比,自己又找不出问题所在,只好问起暗卫“可知朕如何欺负太子?”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知道呢。
清冷的帝王眼中含泪,压着声,哀求地问“我的儿,朕有错,合该罚。且告诉父皇,父皇才知啊!”
小胖崽也是十分想念陛下,亦是万分爱他。
见父父这样哀求他,小胖崽将软软地脸贴到明熙帝的侧脸上“父父掐窝脖子,哥哥拧窝脑袋。”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