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有什么事情快说，老夫等着回去睡觉。”
他都快要死了，少掌教又如何，哪怕是掌教宣召，也没有他睡觉重要。
李玉对此也没有什么不快，这些长老们，在结丹无望之后，早就看淡了生死，对任何人都是这个态度。
吴通看着骷髅老者，说道：“冯长老为宗门奉献一生，少掌教念在你对宗门有功，特赐你金灵丹一颗。”
骷髅老者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
金灵丹？
筑基到金丹期的破境丹药，宗门每个月产出不过五指之数，而且都会用在那些天骄弟子身上，他们这些天赋平庸的，非大功不可得，上一个得到金灵丹的，还是几年前，有人为宗门献上了一位天灵脉。
人家有这么大的功劳，他凭什么？
这一刻，骷髅老者以为自己大限已到，因为极度渴望结丹，而产生了归墟前的幻觉。
他的人，或许还在屋内那张椅子上躺着。
直到那年轻人的手中光芒一闪，一颗丹药出现在他手中时，老者才反应过来。
再次愣了一瞬，他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修行两百余载，一生积德行善，老天终于开眼了……
只一瞬间，他脸上那种看淡生死的淡漠就消失了，浑浊的目光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尽力挺直身体，单膝跪地，恭敬道：“二品炼丹师冯璋，参见少掌教！”
李玉的神色微微一动。
虽然这位长老的修为，只是筑基后期巅峰，但此刻他身上的信仰之力，比徐异和田齐结丹之后的还多。
这也不奇怪。
徐异和田齐都很年轻，就算没有李玉，他们也能结丹，李玉对他们，最多是知遇之恩。
但对这些寿元只剩没两年的老者来说，这是救命之恩，也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甚至只是拿出丹药，对方产生的信仰之力就如此之多了。
果然，并非是这些老人没有信仰，而是他没有拿出值得他们产生信仰的东西。
李玉忍不住看了吴通一眼。
这家伙当时，可是一点的信仰都没有产生，难道是因为他们太熟了？
吴通以为李玉这一眼另有深意，对于是那老者说道：“先别急，这颗破境丹，是少掌教怜悯，并非宗门给你的，你结丹之后，需要在玉璇峰效力百年，不得背叛，你愿不愿意？”
骷髅老者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弟子愿意！”
如果能结丹，别说是效力百年了，就算是让他余下的两百五十年，都为少掌教做牛做马，他也没有任何怨言，他甚至愿意寿终之前献出金丹，捐出肉身用来炼尸……
只要能让他结丹。
这几年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的等待死亡，这种感受，别人不会懂，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线生机，哪怕出卖肉体和灵魂，他也毫不犹豫。
感受到越来越强的信仰之力，李玉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结丹的渴望。
片刻后，李玉亲手扶起了双膝跪地，将脑袋磕的咚咚直响的老者，体内的乾坤炉早已疯狂运转，将周围的信仰之力尽数吸收。
在这位二品炼丹师身上，他只用了一颗金灵丹。
他和孙长老一样，其实早就做足了结丹的准备，差的就是这临门一脚。
只是他的运气比孙长老好，一颗破境丹就幸运的破境了。
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信仰，比李玉预料的还要多得多，乾坤炉甚至比炼丹时还要兴奋，李玉考虑将所有的材料，都炼成丹药，这样就可以培养出更多的金丹期来。
那些材料是一次性的，吸收了就没有了。
但每培养出一位金丹，之后的两百多年，他就能一直吸收信仰。
一个是竭泽而渔，一个是可持续发展，选哪个自然不必多说。
……
紫云峰各处。
寿元将尽的筑基长老们，打牌的打牌，钓鱼的钓鱼，享受着生命中最后的欢愉。
和过去的那些筑基长老相比，他们是幸运的，至少宗门还能想着他们，让他们安然的度过这最后的几年，自知突破无望的他们，也大都认命。
某一刻，这些悠闲的筑基长老，神色不约而同的一动，目光望向某处。
就在刚才，从那个位置，传来了一道奇异的法力波动。
昆仑是正道第二大宗，金丹期的强者，虽然没有天道宗那么多，但每年也都会有新结丹的长老，他们也大都对那种法力波动不陌生。
毕竟那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那一道法力波动扩散到整个紫云峰后，整座紫云峰立刻沸腾。
“这是……”
“结丹的波动！”
“是谁，谁结丹了！”
“好像是冯老鬼，他居然结丹了！”
……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所有人的脸上，就只剩下浓浓的羡慕和嫉妒。
有人在寿元断绝前结丹，作为同门，他们其实并不为他感到高兴。
大家都是一样的，同样是寿元将尽，同样在紫云峰静待归墟，凭什么他能结丹，凭空多出两百多年寿元？
这一瞬，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整座紫云峰，忽然间安静下来。
牌局上没有人催促，鱼儿咬勾了，坐在钓台上的身影也无动于衷。
但他们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又是一道特殊的法力波动，传遍了紫云峰。
众人纷纷抬头，满面震惊。
“今天是怎么了？”
“又有人结丹！”
“这次又是谁？”
……
短时间之内，连接有两人结丹，突破寿元的限制，羡慕和嫉妒，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心情。
而就在众人呆滞的时候，又有一道新的法力波动传来。
“三个了！”
“不对劲！”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但几十年都没有人结丹的紫云峰，一天之内，有三人接连突破，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一时间，一道道身影，从紫云峰各处飞起，向最后一道法力波动传来的方向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