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犹自冒着热气,一阵阵香味扑到众人脸上,那酸中带辣的滋味,只闻了一下便舌底生津、食欲大涨。
“酸汤鱼、老腊肉、素瓜豆……都是些家常菜,大家请随意。”向依灵一笑,随后递过最后一碗米饭。
江笑书将米饭接过,指着其中一道奇特的菜说道:
“向姑娘,这细细一截,还带着小须的是什么菜。”
向依灵露出疑惑的眼神:
“这是凉拌折耳根啊?你不认得?”
江笑书比她更疑惑:
“折耳根?那是什么?”
向依灵吃惊更甚:
“我们家家户户都吃的,你们中原没有么?”
江笑书摇摇头,随后挟了一筷,刚放进嘴里,只嚼了一口:
“唔!”
江笑书脸色一下变得极为扭曲可怕,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满脸痛苦。
向依灵一惊:
“江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其余几人也是一震,不知道江笑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盛于烬甚至已按住了刀柄。
“他娘的,好腥!”江笑书吃力张开嘴巴:
“简直像生吞了一条刚捞上来的死鱼。”
“腥?”向依灵立刻夹了一箸,嚼了几口后,她奇道:
“哪里腥了?”
向老者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江小子,吐了吧。”
江笑书闻言立刻将折耳根吐掉,他苦着脸道:
“这玩意儿也能吃?”
向老者摆摆手:
“这折耳根,咱们苗疆人是越吃越美,可你们外人啊,却是碰都不敢碰呢。”
“这是……鱼腥草?”一旁的王劲威端详这盘菜许久后,不大肯定的说道。
“啊?是的,你们中原人管它叫鱼腥草,真是古怪的名字,哪里有折耳根好听。”向老者笑道。
折耳根这个名字才不知所云好吧?江笑书心中暗自腹诽。
王劲威夹起一筷子,放入嘴中细细咀嚼。
一入口,辛辣寒苦的味道便直冲口鼻,浓厚的腥味一直呛到王劲威天灵盖,他喉头一紧,险些呕吐出来。
不过身为厨师,王劲威对食材的执着可不是盖的,他强忍难受,反而大嚼起来。
说来奇怪,又嚼了几口后,一种莫名的清爽和回甘渐渐袭来,王劲威直呼过瘾:
“盛公子、柳小姐,这菜真不错,你们快尝尝。”
可盛于烬和柳伶薇看过江笑书方才的模样,哪里还肯尝试,都坚决的摇摇头。
江笑书更是竖起大拇指:
“他娘的,小劲威,你以后指定是当食神的料子,连这玩意儿都咽得下去,神农尝百草也不过如此了……”
王劲威见同伴不理解自己,有些失落,不过这折耳根实在美味,他也不答话,又继续大口吃了起来。
一场小风波过后,大家落座,互相介绍了起来。
向老者真名向羽风,年轻时曾独自走出大山,在大秦学得一身本领,老来又回到千户苗寨当武师,先前与众人起冲突的那群汉子,就是他传授的武艺。
“是这样啊,”柳伶薇听完,疑道:
“向老伯,我们和你的徒弟们起了冲突,你却反而收留了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向羽风嘬了一口烟: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苗寨的人对外人很排斥。”
江笑书点点头: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随后他把崇煌帝修官道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然后道:
“……按照这么说,苗寨人不说与我们多亲近,起码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敌意才是。”
向羽风点点头:
“是啊,苗疆人天性好客,尤其以我们千户苗寨为最,直到一年前,外人来了都会被热烈欢迎,用最高的礼仪接待。”
一年前?说到苗寨的往事,几人都认真了起来。
向羽风续道:
“从大约一年前开始,我记得那也是八月份……苗寨来了几个中原人,乌长老像以前一样将他们奉为上宾,欢迎贵客的拦门酒、芦笙舞、长桌宴……”
原来苗寨人以前如此好客?这可与先前那群汉子截然不同。
向羽风续道:
“总之呢,该有的款待那是一样不少,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他们来的第二天……那一天,本来是小朱去款待他们的,可都快中午了,小朱还没来,乌长老气他怠慢了贵客,一趟跑到了他家,谁知道……”
即便朱煜锦方才还和几人说过话,可向羽风的表情凝重,语气森然,即便大白天,都隐隐透着寒气。
柳伶薇缩了缩脑袋:
“朱、朱少侠怎么了?”
向羽风抿起嘴唇,似乎那段记忆并不怎么美好:
“当时我也在场,推开院门后,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正在鸡圈里爬来爬去,那东西满身泥污,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我们到时,它正叼着一只死去的公鸡,明明全身抽搐痉挛的厉害,可嘴巴竟像生了根似的,四五个大汉也撬不开……”
柳伶薇颤声道:
“好吓人的怪物,朱少侠没事吧?”
向羽风声音低沉:
“那怪物就是小朱。”
几人悚然一惊。
“他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