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古墓谜云乱生死,今人妙手泯恩仇 三清人物志:枕戈教主(1 / 2)

雪将尽 温明笃 3970 字 27天前

(与《大秦往事》相似,《三清人物志》同样是前传性质的故事,主要从非主角的视角讲述三清的重要人物。)

中兴二十八年,腊月廿九。

秦城皇宫,太秦殿。

今年是多事之秋——连续征战,言官御史的奏折如潮水般呈上,几乎快把皇帝陛下给淹没。南诏断交,草原奇袭,苗疆剧变……奇诡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天下,永朔帝迫不得已,只得中止了对百越的征伐。

回到京城来,内忧又接踵而至——哪里的民兵又哗变了;哪里的灾民冲杀入府衙,开仓放粮;哪里的税收又出现断缺……

永朔帝虽为一代明主,可面对眼下内忧外患,就连他也不只一次怀疑:

「难道我秦征武一世英雄,最后竟要被扣上个‘穷兵黩武的帽子……」

自回京以来的数月,永朔帝不知愁白了多少根头发,呕心沥血,终于勉强将眼下局面控制住,却也是心力交瘁,不堪其扰。

快新年了啊,永朔帝听着更夫已报了子时,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是除夕了。

「明年当有些新气象才是……」望着眼前的四人,永朔帝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低声自语。

按照规矩,每年年末,秦麟「四圣」会共同入宫,向皇帝禀告这一年来诸事。

「四位先生,这新气象,就从你们开始罢。」永朔帝大手一挥,给四圣赐座。

天绝掌门「青龙」第一个开口:

「启奏陛下,徐州,青州一带,近日屡犯海寇,海外商客颇受其扰……」

镇凉宫主「白虎」亦是说道:

「自草原诸部犯边以来,据说玉门关外,荒狼蛮国亦蠢蠢欲动,探子回禀,恐不日将有变故。」

九转殿殿主「朱雀」娓娓道来:

「江南一带,倒是没这些问题,可似乎多了不少乞丐流民……」

最后发言的是清言寺主持,带发修行的头陀:

「回陛下的话:近日辽东一带,日益苦寒,百姓不断外逃,留下的百姓,一部分被清言寺所纳,而剩下的大多数,却被一群道人所接济,那些道人们武功不俗,我曾派人与其接触,却遭到拒绝,包括他们救济的百姓,亦是对大秦朝廷十分的……」

他顿了顿,才低声续道:

「失望。」

永朔帝郑重点头:

「果然不出朕所料,这也正是我请四位先生来的目的!」

四圣听得他语气严肃,便纷纷站了起来。

「自即日起,秦麟四门不再是纯粹培养武者的门派,朕要给你们新的任务。」

「自此以后,举国上下,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当一心礼佛,辽东奉天清言寺即刻擢升为国教,尊为佛门正统,玄武先生为大秦国师……」

「重农抑商乃旧时规矩,然如今民生凋敝,四起狼烟,大秦不可因循守旧,当兴工商、肃经济,方可解当下燃眉之急……朱雀先生,这一重任,便交给你的九转殿了。」

「沧海东临,浩瀚无穷,今日我大秦之基,当不限于陆地,更应着眼重洋,通好他国、怀柔远人这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青龙先生,朕听闻你天绝门所在琅琊郡,有一海滩唤作龙湾,外访诸国的港口,就定在那儿罢……」

「凉雍二州,内有祸乱,常年动荡,外有荒狼、草原诸部虎视眈眈,实乃风雨飘摇之地,值此国难之际,除治世之能臣外,亦要有善战之将帅……自即日起,驻重兵于敦煌镇凉宫,以备不测;白虎先生为凉雍军总教头,开宫传教兵法,砺志尚武,强军兴国。」

四圣皆是一惊——皇帝征战回京不过数月,竟提出这么多大

刀阔斧的改革举措,实在是令人始料不及。

「别怕会激起其他大臣的不满,」永朔帝摆摆手:

「朕今年开辟了五个新州,已足够喂饱他们了……就算这些改革真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你们放心去做便是。来来来,都坐下,我们慢慢谈来……」

永朔帝越说越兴奋,与四圣展开彻夜长谈,从调度、费用、职能等方面一一细说,兴致勃勃谈到半夜。

直到与「白虎」商议「军屯制」的问题时,永朔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眼花。

白虎先生的咽喉怎么突然红了一下?

直到另外三圣各自大喝,一跃挡在了自己身前,永朔帝才知道,自己没有眼花。

白虎先生,喉咙被割开了一条极不起眼的小缝,连鲜血都未流出多少,生机便已断绝。

这个身负镇凉宫传承,武功可算天下一等的人,甚至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伤口,便已倒下。

随着他倒下,后方阴影中,来人的面目逐渐浮现。

看似病态的贵公子,脸上挂着神经质的笑容。另一人满脸疤痕,目光锐利如钩。

杀手一生中要花掉多少时间等待?一位杀手之王曾给出确切的答案——比睡觉的时间还长。

他们在阴影中等了六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机会。

杀死四圣之一的机会。

「护驾——」暴喝响彻宫门内外,花枕戈与杀手甲不退反进,扑向猝不及防的永朔帝,三圣同时出手拦截,双方战成一团。

中兴二十九年,初春,三清总坛。

「啪——」一件东西就这么从外面直直的掷入,砸在了中兴教主的桌上。

中兴教主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石灰腌渍的脑袋。

这当然是白虎先生的脑袋。

「秦逆退兵百越;秦苗互生仇怨;带回一个四圣的人头,」花枕戈与杀手甲淡定的走入。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今年不再是中兴二十八年,而是枕戈元年。」

中兴教主本想呵斥他,可他抬起头,才发现大殿里空无一人,十余年来,那些老部下早就被花枕戈屠戮殆尽了。

「你来当教主,能承受的住秦逆的报复?」

「哈哈哈……我怕报复?」花枕戈反问道,他指着自己鼻子,笑得格外猖狂:

「你忘了我叫什么——枕戈待旦、枕戈剚刃的枕戈!仇恨越深,我的刀越快!」

不久后,辽东某处。

「这不是,那群道爷的头头么?」

「怎么可能,那群道爷救贫拔苦,他们的头头又怎么会比咱们还惨?」

「说的也是。」

中兴教主的尸体像极了被冻死的其他人,被扒光了衣服,赤身***、毫无尊严的死在了肆虐的冰雪中。

秦麟四门被赋予了新的特质——外交、兴商、建军、宣佛。一时间,举国欢庆,各个赞扬永朔帝的文治武功。

按祖训,秦城随时都要有一个四圣镇守,统领御林军保卫皇帝,每一圣轮三个月。

除了这三个月外,四圣便待在门中,处理新到手的各项事务。

难道永朔帝不打算追究那次充满挑衅的刺杀?

当然不是——

来人仔细盯着花枕戈留在大殿的刀痕:

「他练的是血尸术,几个月前,他曾用以千人计的尸首练功,助其魔功大成,这才在禁宫中来去自如……真有他的,从哪里找来这样又多又好的药引?」

「真是个妖魔,好不狠毒!」永朔帝自言自语,随后对面前人道:

「带上你的人,铲除花枕戈及其党羽。」

皇帝顿了顿,随后大手一挥:

「搜来的所有东西,朕不要,尽数归你。」

秦麟四门名满天下,四圣更是江湖一流高手,可同属秦麟的「四凶」,却鲜有人知。

可在某种程度上,四凶却比四圣可怕得多,原因无他,只因为四凶足够神秘,除了皇帝,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四凶蛰伏在秦麟的阴影中伺机而动,出动时不择任何手段,一旦出手,便会惊天动地。

面前之人,贪婪成性,甚至连朝廷的战利品都要归他。

四凶的「饕餮」是也。

得到了皇帝的许诺,饕餮郑重点头,躬身退出了太秦殿。

枕戈五年,三清总坛,风雨如晦。

即位五年来,三清教遭遇了全天下最残酷的追杀。

饕餮、秦麟四门、受悬赏而来的江湖豪客……这些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联手的势力,在此时共同织出一张大网,默契的笼向三清教。

若是三清鼎盛之际,也未必撕不破这张网,觅得生路。可花枕戈在争权的路上,杀害了太多的同侪,令三清教元气大损,面对这张大网,天尊、五劫、各地主事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望着大殿内年轻甚至未脱稚气的面孔,许多人自己都叫不出名字,花枕戈不禁体会到当年中兴教主的悲凉。

诺大一个三清教,竟沦落至此?

好在,还有甲在我身边,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甲,花枕戈略感安心。

「甲。」花枕戈唤了一声,甲立刻会意,取出东西分发给了众人。

金银、田产、屋契、商铺……

「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花枕戈不知何时已出了门外。

杀手甲急匆匆的跟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

「玉玺、诏书、史料……把这些保存好。」

他们遣散了教众,随后身无长物的离去。

枕戈纪年自今日结束,可三清教却恒存,他留下玉玺,便是坚信多年以后,能有另一个英豪,重铸易朝的荣光。

二人走出,几乎和门外的雨幕融为了一体。

因此,大网收束之时,他们逆着水流逃出生天。

「苗王墓、洞庭湖、白玉州、倭国……天底下能够苟且偷生的地方很多,」花枕戈淡淡道:

「所以我来,不是来求你们保护的。」

「姓花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脾气暴躁的阔迟大汗皱起眉:

花枕戈抬起下巴:

「复国。」

阔迟大汗毫不掩饰的讥笑:

「就凭你在辽东驻扎的几千兵马?」

花枕戈不理他,转头看向最有威望的突也单于。

突也单于问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再打一次长城?」

「不,」花枕戈摇头:

「这次只需要你们替我杀几个人。」

「什么人,用得到我们来杀?」

「秦征武手下的秦麟,一凶三圣。」

「他们是高手?」

「世间一流。」

「你自己的兵马为何不动?」

「他们见到我有兵马,便会调兵来打了,可我若孤身待在草原上,他们多半会用江湖手段围杀我,那时各位趁机包围,便可致他们于死地。」

「我们凭什么答应你?」

「解决一凶三圣后,上次的东西,我再给你们送一份。」

阔迟与突也对视一眼,似是

怕花枕戈反悔似的,他们用极快的速度点头。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