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
“可有妻室?”
“有啊,”江笑书点点头,随后咧嘴一笑:
“不过她是我老婆这件事儿,那臭小妞儿自己知不知道,我可就说不准了。”小鱼哑然失笑:
“却原来是单相思。”
“不是,小鱼姑娘,”江笑书有些无奈:
“你怎么总爱盯着我笑话呢?”小鱼俏皮的眨眨眼,施了一礼:
“小鱼不敢。”江笑书嘀咕一声,随后问道:
“小鱼姑娘,听你谈吐不凡,曲艺更是一绝,何不做个清倌人?”要知此时正当大秦嘉鑫三年,太平盛世,人最重消遣,卖身的红倌人早已不像先前那般吃香,往往弹琴奏曲的清倌人,才是真正的头牌,挣得最多。
故而江笑书有此一问。小鱼神色一黯:
“笑书公子说笑了,小鱼入行时,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女子,哪里懂得这许多技艺,自然只能当一个红倌人……刚刚这些东西,都是这几个月来自学而成的,可既然入了勾栏做红倌人,即便有些技艺,有哪里再能去抢他人饭碗?
“慢着,”江笑书一惊:
“你学了多久?”
“嗯……再过几日,便有半年了。”江笑书瞪大眼睛——乐天居士曾作《琵琶行》,那名属教坊第一部的琵琶女,也是在十三才写得琵琶成,算她七岁开始学艺,也足足用去了六年,而眼前的小鱼,竟在短短的半年自学便有这等造诣,简直是天赋异禀,这如何不能教他惊讶?
“怎么啦?”
“小鱼姑娘,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就是。”
“五,五百两。”
“诺,拿着。”小鱼楞楞接过那张银票,看着上面印着的
“伍佰两”字眼,一时竟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她难以置信的说道:
“笑书公子,这是……”
“拿去赎身,然后我替你写封信到京城阳春馆,他们的大掌柜是我故交,你去他那儿当个清倌人,找个老琴师教你,不比在这儿好多了?”
“这,这钱太多,小鱼不能收。”
“拿着拿着,”江笑书强行把银票塞回小鱼怀中:
“你刚刚送了我那样一份大礼,让我得见了湘夫人的神迹,这区区银两,又算得上什么?”小鱼却十分固执:
“万万不可,笑书公子给得赏钱已是旁人的好几倍多,小鱼本就受之有愧,这五百两,却是绝对不能要了……”她拼命摇头,心中后悔万分——这笑书公子如此心善,我却……这钱我怎么能要?
江笑书哪里猜得到她心中的想法,他掰开小鱼的手,将银票放了进去,随后又牢牢将那只手合拢握住,劝道:
“好家伙,咋就那么犟呢……这么着,刚刚我都说了,咱俩是朋友嘛,这五百两你就当跟我借的好了,有钱再还我就是。”小鱼十分为难,只不住摇头。
“嘶……”江笑书挠挠脸,随后灵机一动:
“那成,不算我借你的,算我下次听曲儿预支的费用好了。”
“嗯?”
“你想啊,你去了阳春馆,肯定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当上花魁,明年我回京城后,来阳春馆找你,你给我唱一曲,不收我钱就是了。阳春馆这种全天下都数一数二的地儿,要听花魁唱曲,五百两银子又哪里够?算来算去,却还是我赚了呢……”小鱼被他绕得有些迷糊:
“公子赚了?”
“当然了,不过先说好,你那时可不能仗着自己腕儿大,就敷衍我啊。”小鱼终于将银票收下,沉思半晌后,起身朝江笑书深深一揖。
江笑书知道自己若不受这一礼,小鱼只怕又要多想,于是便坐直身子,受了这一礼,正准备夸耀一下自己,却发现周围再无旁人,只好对小鱼咧嘴一笑:
“怎么样,很潇洒吧?”哪知小鱼根本没回应自己,反而低声道:
“笑书公子,你是好人,请快些离开吧。”
“什么?”江笑书有些不解,可接下来小鱼的动作,却将他吓得身子一震——只见小鱼轻轻取下头顶凤冠,却见其头顶盘髻,正是已嫁妇人的发饰。
“你!”
“我已嫁人了……”就算江笑书再聪明十倍,在这一刻也彻底糊涂了,心中念头闪动之际,楼下传来一声汉子的叫骂:
“哪个王八蛋敢嫖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