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哈尔讥讽道:
「哦?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很亏?」
纳兰元基微微躬身:
「王爷一诺,价值千金,老朽不亏。」
拓跋哈尔鼻中冷哼
一声:
「哼,说罢。」
纳兰元基收回第一根手指:
「第一,我要给王爷一颗狼牙、一个王位和二十万的军队。」
哈尔立刻心热,但他仍十分警惕:
「说下去。」
纳兰元基指了指殿中空悬的王位:
「现在举国无主,狼牙遗失,可是我前些年翻阅古籍,偶然发现了狼牙的铸造之法,我认识中原最厉害的工匠,能据此为王爷造出一模一样狼牙。不过,因为材料珍贵,其中一种淬火液至少要六年才能炼就,加上铸造一年时间,恰好七年,王爷就能得到一颗一模一样的狼牙。我们可以约定七年后重选狼王,王爷身登大宝,狼牙在手,兵权紧握,岂不是得遂心愿?」
拓跋哈尔倒是知道纳兰元基的确所言非虚,虽然暗中狂喜,可他面上仍不动声色:
「你的条件。」
纳兰元基袖袍一振:
「我要王爷亲口宣布,逐鹿狼王并未死去,而是失踪。」
哈尔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纳兰元基:
「王爷若是不愿宣布此事,实话说,老朽怕你强夺王位。」
拓跋哈尔闻言,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纳兰元基放下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要送王爷两个重臣的官位、一块巨大的封地、数千精兵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哈尔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掂了掂怀中包袱:
「你是说董家?」
纳兰元基默然点头。
哈尔却摇头:
「董家的覆灭已是定局,这是我自己争来的,哪里需要你送给我?」
纳兰元基却反问:
「王爷已答应了第一点,总不会现在杀我了吧?」
哈尔皱眉:
「不杀你又怎么样?」
纳兰元基指向那个包袱:
「我若向他们通风报信,王爷想灭董家,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你敢!」拓跋哈尔眼中杀气腾腾。
纳兰元基却摇头:
「我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会撤去所有手段,留在天池城任你监视,直到董家覆灭为止……这算不算是我把董家送给了王爷?」
哈尔沉思良久,并无任何不妥,他沉声道:
「用什么交换?」
纳兰元基回答:
「我要王爷宣布,吞江一派、慕江一派、宇文家族自此以后平起平坐、互不相犯,若擅入对方领地,任凭处置,不得有怨。直到新狼王选出,再统一接受调遣?」
拓跋哈尔大奇:
「这是为何?」
纳兰元基有些惭愧的垂首:
「若王爷肯答应这些条件,国家已定,自然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宇文家族那边,老朽会亲自说服。」
拓跋哈尔闻言,哈哈大笑:
「哈哈哈,纳兰元基,你方才好大的口气,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想不到终究还是担心你们家族的前程啊……哼!你们纳兰、宇文家族想拥兵自立,成为国中之国,我只怕还没那么好骗。」
纳兰元基缓缓道:
「王爷不必立刻答应,且听听我要送你的第三件东西。」
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我要送王爷一个稳固坚实的后盾,免去所有后顾之忧。」
「怎么样呢?」哈尔也有些好奇。
「方才说到三家平起平坐、互不干涉,自然有其道理——二十万边军的军费,自此以后也由这三
家平摊。」纳兰元基话一出口,拓跋哈尔心中便已开始思恃。
荒狼八氏族,除去已灭的呼延家族,即将覆灭的董家,余下六氏族,自己的吞江便占了四家,慕江一派只有纳兰,中立一派只有宇文,若军费平摊……七年之后,一定是这两家先山穷水尽。
见哈尔开始动摇,纳兰元基趁热打铁:
「我的要求很简单,边军不能减员,而且建制不得改变,军队只属于国家,而不属于任何一方。」
哈尔费解:
「不减员,建制不变,你们两家只会愈发穷困,我可不信你会做亏本买卖。」
哈尔扭头望向东方,怅然道:
「大秦虎狼之师有百万有余,若是边军出了问题,对大家都是灭顶之灾,此举是为了国家……再者,七年后你当了狼王,一切都是你的,又何必担心?同样,这也是为了让你安心,知道我们没有拥兵自立的野心。」
哈尔思考许久,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所有条件。」
「那么,」纳兰元基做个请的手势:
「现在我们出去,履行约定吧。」
「慢!」哈尔突然断喝一声,然后沉声道:
「我问你,如果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而且做了,可是在董家被灭后你回到驻地,把小江公子的言论和棺椁的故事大说特说,祸乱天下,我会不会后悔,刚才没在进门时杀了你?」
纳兰元基缓步向门口踱去,声音遥遥传来:
「事情办完后,我们三家联合声明,如若国内有人敢公开讨论这些事,无论是谁,都格杀勿论,三家共伐,如何?」
哈尔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纳兰元基,你了不起,必死之局中绝处逢生,向老天借了七年,我佩服你。走吧!」……
大雨倾盆,大殿内的群臣却无一人轻举妄动,他们纷纷望着那道通往后殿的门户,焦急的等待着。
已经过去了许久,摄政王和纳兰丞相到底说了些什么?
「哗!」帘子被掀开,拓跋哈尔与纳兰元基并肩而出。
不少大臣本已暗自揣测,今日朝会凶险一场,这二人同处一室,必定争吵激烈,甚至有可能动起手来……在见到二人都安然无恙时,都不禁心里一松,不禁议论了起来。
拓跋哈尔向纳兰元基递过去一个问询的眼神,纳兰元基会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拓跋哈尔走上前去,沉声道:
「所有人,肃静。」
于是群臣们的议论停止了,整座大殿,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下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