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泪，而是血。

他的泪，早已流干——

此刻所落，皆是血泪……

冰沐雪如今无论是灵魂，还是躯体，都已经濒临崩溃，如今她唯一还留有的那一点微薄意识，也是想要确认萧枫的情况。

而如今，她已等不到萧枫的回答……亦或者说再也等不到……

她的意识完全溃散，身体的力量亦在顷刻间消敛，艰难抬起的右臂亦在这一刻，从萧枫脸颊滑落而下。

萧枫却这时抬起左手，捂住了冰沐雪从脸颊上，本该无力滑落的柔夷。

他看着气息微弱的冰沐雪，下一刻，他微微弯身，在她染血的唇瓣上轻轻一吻……

当他站起身时，眸光中的动荡，却早已剧烈到无法平复。

他还有家，还有家人……

可……可……

时光易逝，光阴难改。

重新来过容易，可过往的曾经，又怎么可能回溯呢……

他已经……回不回去……

“白苑……”

“让我出去！”

可……

这一次，一直等到萧枫的余音彻底消散，他也没能等来白苑的回应，亦或者是她幽怨的叹息，与宽心的劝慰。

萧枫面容扭曲，神色闪过极其剧烈痛苦，心脏在这一刻，更是如被刀绞。

他早该知道，若是全盛时期的龙神塔，想要抵挡神极境的力量那在简单不过。

可……龙神塔如今的力量，还不及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又怎么可能抵御得了神极境的力量……

想要抵御神极境的力量除非是让龙神塔力量恢复……可这，谈何容易。

因此，当时的绝望，唯一的选择，唯有献祭……

白苑献祭了自己，让龙神塔衍生出足以隔绝神劫境力量的屏障，为他博得最后那的一点生的希望。

但她，却抹杀了自己存在的希望啊！！

扑通----

萧枫身躯,在这一刻，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竟直接瘫跪在地上。

心魂如被万千刀刃所绞，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灵魂，亦在此刻，空了一块般。

“萧枫……”浮池瑶来到身侧，看着痛苦不堪的萧枫，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安慰他已经千疮百孔，处处破损的灵魂。

白苑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为他换来了存活的希望……

可……可……

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她的牺牲，根本毫无……

不，不对！

魂海中的意念闪过，下一刻就被萧枫敛下，而他此刻，已然再一次站起身。

就在他身影前行时，突然，一旁的浮池瑶却立刻抓住了萧枫手臂。

“你要干嘛？！”

不安感瞬间于浮池瑶心魂间蔓延，萧枫的血眸虽还在动荡，但眸光深处，却已经衍生出了决绝的决意。

这没决意，就如他想要去找白灵儿那般。

萧枫轻轻推开了浮池瑶的手臂，更说出了她无法完全理解的话语：

“哪怕此刻迎接我的宿命，是已然无法抗拒的死亡。”

“但纵然如此，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由白苑牺牲所有，为我争取到的最后光阴里，

我要燃烧我最后的灵魂与意志，不让她为我换来的最后光阴白费，去做应由我来结束，而未完之事！”

“让赤霄……”

萧枫语气幽寒，字字盈恨，字字珠玑！

“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