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外人,有些话实在是没立场去说。
陆氏端了碗水来,春娘一脸轻松,搂着那个小孩子,捏着他的手指豆,就冲着牧大夫催促起来:“大夫,快来扎啊!”
牧大夫叹了口气,收回思绪,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包,挑了一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快地在那小孩手上扎了一下。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指尖冒出,又落入清水中。
小孩顿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好疼,好疼......”
但屋里没人敢嫌他烦。
牧大夫随之又换了根银针,端着水碗,取了萧景弋的指尖血。
众人屏息凝神,视线紧紧地盯着,只见水碗中的两滴血缓缓地散开,最终当真是溶合在一起。
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溶了!”
“血相溶者即为亲!”春娘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壮哥儿是他爹的孩子,这错不了!错不了!”
萧老夫人紧紧盯着那融在一起的血水,良久,长出一口气。
“老天有眼啊,”她看向床榻上的萧景弋,“景弋,你总算是还留下一条血脉!”
萧景弋傻了。
怎么可能会相溶呢?
那种事情他做没做过难道自己不清楚?
还说什么西北来的?
他在西北征战那几年,别说女人了,连只母马都没骑过!
他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女人,就是姜令芷那个小村姑,他只在心里认定过的新妇!
他真想立刻醒来,好好审问一番这个胆大包天的妇人是哪冒出来的!
可越是着急,他便越是醒不过来。
从前偶尔清醒的那几次,像是不真实的梦境一样。
一片吵闹中,他始终没有听到姜令芷的声音。
他很担心,他只想让她不要误会。
要不她真一时想不开,跟她那什么心上人私奔了可怎么办啊?
屋里其他人也跟着高兴。
还有几双同情的怜悯地望向了姜令芷。
怎么运气这么差啊!
好不容易怀个孩子,结果小产,偏偏景弋还时日无多。
唉,往后这个叫壮哥儿孩子,不得被老夫人捧上天去!
姜令芷胸口一阵酸涩。
当真看到血液相融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喘气都艰难了。
满堂热闹,却没有一丁点属于她。
“老夫人,我和景弋是拜过天地的,我是他的正头娘子,”春娘已经大着胆子开口了,“壮哥儿也是景弋的儿子!景弋在府里娶了别的媳妇,总不能越过我去吧?”
萧老夫人偏头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令芷。
她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当初令芷换亲要给景弋延嗣,在灵堂里抱着景弋的牌位拜了天地,哪怕如今没有子嗣,她也认这个媳妇。
萧老夫人很快有了决断:“国公府有国公府的规矩,往后,你便是景弋的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