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霜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医院。”
纪俣琨从浴室里走出来,擦干净腹肌上的水,单手敲键盘,“我知道你在医院,我是问你,在医院的哪。”
孟霜吟蹙眉,“十六层值班室。怎么了?”
纪俣琨按下关机键,将手机扔到床上,随后走到水晶立柜旁边,拨通了一楼的电话。
秋泽接的,“纪少?”
“给我定两张巴厘岛的机票,”纪俣琨穿上长裤,从墙上拿下一条爱马仕腰带。
秋泽愣了下,看向墙边摆着的立钟,凌晨三点五十八。
“纪少,这个时间的话,您要定明天晚上的?”
纪俣琨单手系袖口,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不是,越快越好。对了,你找个人去给孟霜吟买点衣服,夏天的,1个小时后把行李箱放我车上。”
秋泽真怀疑现在给他打电话这个人是盗版纪俣琨。
或者是有人在威胁他们纪少。
纪俣琨作为一个宇宙最闷骚的enfp,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提出过这种要求。
不过老板不在也挺好的,秋泽深深地觉得,如果纪俣琨再不喜欢上女的,那秋泽就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好的,我立马给二位办理。”秋泽爽快答应。
与此同时,孟霜吟看着无缘无故被挂断的电话,满脑子问号。
她手中的热水已经凉了一半,她一边抿了一口,一边走进值班室。屋里的护士立刻就闭嘴了。
一个做了白银发挑染的年轻女护士对着旁边人笑,眼睛斜着看孟霜吟,“瞧瞧,前些天碰上人家孟主任,不过是随便关心了几句,就被人家罚了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哦,人家自己爬上大款的床了,也不知道爽够了没,今天总不会还拿我们撒气吧?”
旁边的人抿着嘴笑,但还是用胳膊肘推了女人两下,让她别乱说话。
孟霜吟在长桌的最中间位置坐下,向后靠在黑色皮椅上,她记得这个女护士,纪守敬那件事情出了以后,孟霜吟复工的第一天,就碰上了她和她旁边那个人。
染头发的这个叫郝月,旁边推她的那个叫姜蕊。
郝月不高兴地故意大声说,“姜蕊你推我干嘛呀?我又没说错话,专心科这么忙,天天照顾一堆神经病,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的班还不给发工资,还不让人说了?自己多脏的事情都干,我们说两句都不行了?”
姜蕊捏着女人的大腿,低声说,“你少说几句。”
孟霜吟看了眼表,快凌晨四点了。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就交班给我吧,然后可以回去休息了。”
孟霜吟抬眼,“今天的交班护士是哪位?”
郝月没想到孟霜吟会突然提前交班,原本昨天晚上和今天凌晨两点半要写的日志,她都还没开始写,所有人交班的时候都要站起来,郝月捧着文件夹,硬着头皮念。
“1床葛聪慧,18岁女,双向障碍入院1月,昨日测评结果C-,查血查体正常。”
“2床……”
孟霜吟抬手,“等等,”郝月停下来看着孟霜吟。
孟霜吟两只手扶在桌子上,“什么叫查血查体正常,正常,总应该有个数值吧?”
郝月放下文件夹急忙从旁边的病历夹里开始翻,十几个病人的病历夹堆在那里,她从里面找到了一份查血记录就念起来。
孟霜吟一直听完了才说,“你念的是十八床的戴可欣,她的血液结果里多了HIV的检测。”
郝月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急忙又开始找,旁边的姜蕊也开始找,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
孟霜吟啪地一声把1床的病历夹拍在桌子上,周围一圈护士吓了一跳,屋里鸦雀无声。
孟霜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文件夹掉在地上,她厉色看向众人,“我之前看过一个脱口秀,说这个上班啊,心态要好,你不能当做是去职场,你就想象自己是去一个道场,每天只做两件事,阴阳和八卦。”
“所以我一直觉得,得过且过吧,只要你们的本职工作做好,你们想怎么说随便你们。”
“但是今天,关于书写护理日志、交班日志这么重要的问题,都出现了纰漏,文件夹就在这里,翻都没翻开,就睁着眼睛说瞎话给我交班,我很想问问你啊郝月,你每天脑子里除了那些黄色废料还有别的东西吗?”
郝月是个关系户,平常在医院就是个小公主,做着美甲,每天都是全妆。周围人一直都巴结着她,孟霜吟是第一个敢这么说她的人。
郝月也不是个软柿子,当即把手里的资料一扔,瞪着孟霜吟,“哼,好大的官威啊,可以啊,老娘不在这狗屁专心科干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孟霜吟,你等着丢饭碗吧你!”
说罢就要走,孟霜吟淡淡笑了下,“怎么,想回心理科去?那你想得太美了。”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孟霜吟喊住那人,徐俊良推门进来的时候,孟霜吟还没说一句话呢,郝月就跑上去搂住了徐俊良的胳膊,嗲嗲地撒着娇,“舅舅,你看她!”
徐俊良也是一愣,不知道郝月怎么就和孟霜吟吵起来了。
郝月:“舅舅,你把她工资都扣掉,年终奖也扣掉,我不想在总院再见到她了!”
徐俊良拍着郝月的胳膊,“好侄女,你先放开,出去一下,我和孟主任谈谈。”男人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就要赔笑。
郝月觉得他怎么突然窝窝囊囊的,松开手后站在旁边,恶狠狠地看着孟霜吟。
只有徐俊良知道。
当时孟霜吟让出了负责人的位置,并且同意把心理科所有人都放在标书上面,除了直接晋升主任以外,还得到了院里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免死金牌,京门医院终身不能辞退孟霜吟。
另一样就是大小事务的一票否决和一票肯定,孟霜吟拥有了最权威的决定权。
徐俊良还没开口说话,孟霜吟走出去,出门前瞥了眼郝月,“不用谈了,郝月开除。”
站在门口的郝月愣了又愣,看着孟霜吟从身边过去,而徐俊良一句话不说,自己觉得不对劲,她慌忙摇晃着徐俊良的手,“舅舅!她什么意思?她有什么权利开除我?”
徐俊良真是服了这个没脑子的,“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孟霜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瞎搞什么?回家去吧,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郝月拉住他,“舅舅!她不过就是个挂职的,您怎么也怕她呢?我不可能走的!”
徐俊良摆摆手,“随便你。我管不了。”
徐俊良说完就走了。
郝月不甘心跑出来追他,却没注意迎面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男人浑身肌肉撞得她脑袋生疼,郝月本来心情就不顺,抬起头就要发火。
却在看到男人脸的一刻,怔了又怔,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眸子温柔荡漾,鼻梁高挺,唇色潋滟,一双眉目勾人心魄,健壮的手臂比女人的大腿还要粗,一张爱豆的脸,身材却充满了张力,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浮想联翩。
他个子很高,感觉快有一米九,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裤,灰色的连帽衫,里面是爱马仕的淡蓝格调衬衫,头戴LV的黑色棒球帽,眼睛朝里面看,似乎在找人,单手插兜,手腕上一块劳力士超过一千万。
郝月吞了吞口水,妥妥的金龟婿、富二代、帅哥人夫。
纪俣琨左看右看都找不见孟霜吟,一群人里好几个穿白大褂的,看着都不像她。
他一回神,面前这个护士走也不走,进去也不进去,“你好,你们值班医生在吗?”
郝月抬手将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声音嫩嫩地,眼神看着他,“您是哪床的家属,电话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