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幻影再次出现,但森冷的感觉却如影随形。
时隔多年,再一次尝到这样被监视的滋味,唐心很是不安。
她能够感觉到屋子里除了她和刘子晴外,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那样的感觉令她很是惶恐,内心的猜忌与好奇却令她更加想要弄清秦怀盈的死亡真相。她知道秦怀盈的死亡幻影不会凭白无故的出现,也很想弄明白为什么她和刘子晴都能看到这段幻影。
当唐心和刘子晴站在屋子中央,望向头顶上方那条秦怀盈用来上吊绑挂红绸的横梁时,两人发现在暗沉无光的屋顶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了横梁上,便立即施法点亮了桌上的残烛,端着烛台朝横梁上看去。
不料,横梁上并不是藏着什么东西,而是横梁和屋顶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由于符文太多,分布密集,没有点燃烛火之前远远的无法瞧清,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让人误以为放了什么东西在横梁上。如今瞧清了,唐心反而觉得奇怪,看着刘子晴道:“丁玲做事挺小心的,不可能之前没发现这些符咒,你说这些符咒会不会是最近才显现的?”
盲目的猜测不如一个肯定的证据,刘子晴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看清屋顶和横梁上浮现的符咒后,挑着秀眉高高对唐心一笑:“这些咒文不但最近才显现,而且死一个,才显现一个。”
说完这话,她便松开了搭在横梁上的手,飘然落地,走到桌前,抽出宣纸,画下一道与横梁上显现符咒一模一样的咒文,给唐心瞧:“眼熟吗?鬼咒之中的灭绝咒。一个咒语,可使数万人中咒,施咒者法力不弱啊。”
灭绝咒有多厉害,唐心是知道的,这种鬼咒就像瘟疫一样可以快速传播开来。在她初学鬼术时丁玲也曾告诉她,鬼术中大部分法力都是君邪想要培养自己的鬼仙护卫军而发明。首要的法术乃是保住魂魄不随时间消散,是游魂修炼鬼术保命的根本。其二便是让一个游魂能够像五行人种一样使用法力,因此发明了例如鬼煞一般的攻击法术。其三便是为了方便暗杀,于是有了鬼咒类的鬼术。但最重要的就是这鬼咒中有不少咒术被列为了禁术,即鬼仙不可修炼的鬼咒,这也是君邪发明鬼术的最后一个目的,他需要掌握不少高强的鬼咒去控制人类,驾驭人类。
灭绝咒的发源便源于此计,只要有一人中咒死亡,与此人尸体有过接触者便会接连中咒,而与中咒者接触过的人都会不断遇害。
最可怕的一点,是此咒只对活人有用,当年丁玲提及此事时也曾告诉唐心,君邪用灭绝咒对付过五行人种初期最为贪婪的木系朽族,几乎将他们杀得满族皆灭,直到后来此咒蔓延至其他地方,君邪方才出面化解。
那是洪荒初始五百年的事,早已沦为历史,唐心甚至不曾耳闻。可当丁玲提及此事时,她仍是恐慌害怕,如今更是没有想到事隔两千年,此咒竟然再次出现,而她们都知道,这个诅咒绝不可能是君邪下的!
想到此处,唐心不由的皱紧了眉头,担忧的看着刘子晴问:“这是不是也就说明,秦怀盈不是设下此咒的人,反而是第一个死于此咒的人?”
事实真相是可怕的,却也不得不面对。
刘子晴经唐心这般提醒后也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沉默的点了点头,心里也不明白,早已认定秦怀盈是那个坏事做尽的罪魁祸首,怎么转眼她却成了受害者……
那么,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若是同秦怀盈无关,秦怀盈为何想要占据唐心的身体,代替唐心继续生存下去?
刘子晴绝不会相信秦怀盈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她和唐心的注意,在她看来,能够祈求石碑相助,助焰火族永存于世的秦怀盈绝非善辈。
而这时,唐心也在她警惕的眸光下,认认真真的分析下去:“其实,当初你告诉我秦怀盈有去祈求石碑时我就有所怀疑,不明白那块石碑既然一直在通往十八地狱的路口,为什么只有秦怀盈一人知道它有神力,旁人却不知晓此事?究竟是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告诉了秦怀盈,还是有人故意透露了这件事,指引秦怀盈去发现这个秘密……”
“是否指引了她,我不知道,但如今却是指引了我。”
模棱两可的说出唐心听不懂的话,在唐心猜疑之时,刘子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虽然之前石碑作出的回答都是针对唐心,可文字却只有她看到,摆明了这件事是冲着她而来,也验证了千年前天星对她说的那番话,仿佛冥冥中一切早有安排,注定了她能与石碑产生联系。
不过天星当时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看了司命姻缘册,这两本书一本说命运,一本说姻缘,无一不是天命,想来还真是命中早已注定的缘故。
可是,果照唐心这般刨根究底的深究,不但要弄清秦怀盈是怎么知晓石碑的秘密的,更要弄清司命姻缘册是从哪儿来的。如此一番探究,还不如直接破解灭绝咒更为方便。
想到此处,刘子晴便怔怔看着唐心询问:“记得以前冥皇亲笔手书一本鬼术给你,那本书后来被他收走了,还是你留下了?”
那么久的事,刘子晴不提,唐心都忘了,记得方玉梅遇害之后,君邪亲笔所写鬼术便再没有自她手中出现,想来是被君邪收走的缘故。不过唐心也知道刘子晴是想破解灭绝咒的诅咒之力,便提议去找丁玲问问,说不定丁玲会知道破解之法。
未想,在她们刚走到寝殿门口打算离去之时,突然一阵冷风从身后袭来,冷得唐心和刘子晴浑身一怔,眼前沉黑的大门就被这股突然袭来的冷风吹得轰然紧闭。而刚做好应对准备的唐心和刘子晴,还未来得及回身,一片离奇的黑暗就让她们的身影覆盖,在原本就十分黑暗的地板上落下更加深墨的影子。
随着寒风的袭动,脚下的影子还在拉长,即便冷风早已吹熄了她们手中的蜡烛,但依稀能够看到地上的影子正在扭曲,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从横梁上一点一点的压下来,朝着她们悄然逼近!
唐心浑身紧绷,头皮有些发麻,在这样恐怖的寂静时刻,每一丝声响都会变得格外清晰。
她听见屋外的风吹草动声,听见寒风将廊下悬挂的红色风铃吹得叮叮作响,而此时站在她身旁的刘子晴则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将视线缓缓上移……
仿佛有一道空灵悠远的笑声从耳边随风滑过,可仔细回想,那不似笑声,更像是一个女人在屋子里轻哼某种轻缓的语调。但那语调是诡异的,恐怖的,不寒而栗的再次转移了唐心和刘子晴的注意力。
屋顶上压下来的黑影消失了,地上拉长的影子也嗖的一声收了回去。
一瞬间,什么奇怪的现象都不见了,但在她们身旁依旧有冷风萦绕,还能听见沙沙的衣袂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屋子里缓缓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