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来的这日晴空朗朗,冯怜容正坐在窗前晒太阳,浑身暖洋洋的,只可惜她的心神不太安宁,钟嬷嬷看着她的肚子,也一样不太安宁。
倒是宝兰珠兰四个宫人嘻嘻哈哈的,在给冯怜容整理衣物。
刚才尚服局送来了新做好的袄子和里衣,十分精致,连包边上都绣了花儿,这袄子还不是一式的长袄,短袄也都有,还有两件薄一些的,腰身很细,一看就是给冯怜容生下孩儿再穿的。
珠兰对冯怜容道:“真是用心了,这线好些都是金线,亮光闪闪的,主子穿了多显富贵呢。”
钟嬷嬷拿来一看,果然是比去年好多了,她嗤笑一声:“都是些会见风转舵的人。”又在冯怜容身上比一比,“倒是真合身,主子明儿就穿上罢,这里头看着棉花塞的也多。”
冯怜容点点头,但仍是提不太起精神。
钟嬷嬷心想,莫不是在盼着太子过来呢?可太子不是忙么,哪里能像以前,说句大逆不道的,以后皇帝驾崩了,太子做了皇帝,那还要忙呢,可不能这样日日盼着了。
她刚想劝冯怜容一句,就听见阮若琳的声音。
钟嬷嬷暗道,这阮贵人也是傻了,自家主子根本就不想搭理她,还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干什么呢?
谁料到阮若琳在门口跟银桂道:“殿下被歹人刺伤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们倒是有闲心呢,像话吗!”
冯怜容腾的站起来。
钟嬷嬷也吓一跳,可她觉得不可能,几步走到外面,喝道:“阮贵人,你胡说什么,还要不要脑袋了?”
“谁胡说,外头禁军跟锦衣卫都出动了,听说殿下……”她顿一顿,忽地的又不说了。
冯怜容听到这句,急得就往前走。
宝兰跟珠兰连忙扶住她,宝兰一向谨慎内敛,头一个就想到胎儿,握住冯怜容的手就重了些,说道:“主子,您可千万别着急啊,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这孩儿大了,一旦动胎气,极其严重,好一点儿的早产,孩子还能生下来,不好的,可就没命了。
冯怜容脚步一顿。
是啊,她有孩子呢!
可她这心跳得七上八下的,慌得要死,怎么好?
冯怜容忙问宝兰:“金大夫说遇到这种,如何做的?”
她一时竟想不起来。
珠兰伸手就给她顺胸,一边慢慢吐气:“像奴婢这样,主子,什么都不要想,静下心。”
宝兰也扶她坐下:“是啊,主子,主子只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儿就是了。”
这会儿钟嬷嬷也不理阮若琳了,走回来,眼见冯怜容原本面色红润的脸,此时白白的了,当下也是一惊,另外两个皇太后派来的嬷嬷也围上来,都叫她不要担心。
阮若琳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冷笑一声走了。
冯怜容坐在椅子上,呼气吸气,暗道今儿这事儿上一世发生了,这次又发生,那么太子上一世是皇帝,这一世也还是会登基,一定没事的,他一定没事!所以他的孩子也不能出事!
不能!
快点静下来,什么都不要想了,冯怜容摸着肚子,在脑海里不停的开导自己。
过得一会儿,她终于平静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屋里众人松了口气。
钟嬷嬷道:“起来走两步呢,是不是也都好?”
冯怜容走了走,一切如常。
钟嬷嬷一屁股坐下,摸一把汗,愤愤然骂道:“那阮贵人定是成心的,不要脸的东西!”
她难得骂人,别说骂贵人了,这回也是气狠了。
冯怜容缓了会儿道:“快叫大李他们去问问呢,是不是有这回事。”
钟嬷嬷年纪大了,这会儿腿有点儿软,手一挥让宝兰去。
宝兰便出去跟大李他们说。
四个小黄门一听事态严重,飞快的就走了。
这会儿,太子妃那边才派人来。
知春立在门口往里头瞧了瞧,轻声跟钟嬷嬷道:“刚才出事儿了,殿下早朝回来遇刺,但无大碍,娘娘叫嬷嬷注意着点儿,别给冯贵人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也说没什么事,已经好了,省得动了胎气。”
钟嬷嬷听到这话,老眼眯了眯,面上关切的问:“那殿下是真没事罢?”
“是没事儿,只伤到肩膀。”
“那娘娘派你来的,你路上没耽搁罢?”
知春奇怪:“怎么会耽搁,这种事儿,我也不敢慢啊,嬷嬷怎会问这个?”
要说他们东宫离早朝的地方还远着呢,既然太子妃及时告知,按理说怎么也该在阮若琳前头啊,那阮若琳是如何得知这桩事的?钟嬷嬷想不太明白,说道:“只是问问而已,我晓得了,必不会让我们主子受到惊吓的。”
知春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