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会儿,他才回乾清宫。
太皇太后听了方嫣说的,把朱太医叫来:“当真是病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装的。
朱太医自然不会隐瞒:“确实病了,臣已经开了药。”
太皇太后倒是有些着急:“还怀着孩子呢,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她吩咐朱太医,“你一定要给她看好,千万不能出事。”
方嫣在旁边听得奇怪,没想到竟是真病,可这也太巧了,偏是这时候。
却说赵佑棠用完晚膳,又派人去看了看。
结果严正听到来人回禀,脸色一变,往前几步道:“皇上,贵妃娘娘好像病得更重了,朱太医在……”
“什么?”赵佑棠一下扔了手里的御笔,疾步就走了出去。
严正连忙跟上。
此刻天已经漆黑一片。
哪怕是灯笼打在前头,也照不亮多远的路。
他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得延祺宫。
赵承衍还小,不太懂事,钟嬷嬷怕他受到惊吓,早让奶娘哄着去睡了,门也关得紧紧的,不叫他听到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赵佑棠一进去就质问。
他直接就走到冯怜容床前,借着烛光一看,只见她的脸比之前更红了,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看起来很是痛苦。
朱太医看赵佑棠这脸一幅山雨欲来的样子,当先就跪下来:“臣一定会治好娘娘的,皇上切莫着急。”
“能治好,怎么还这样?”赵佑棠道,“她现怀着孩子,非同寻常,能这样耽搁下去?朱太医,”他声音突然好似冰雪一样,“你最好能保住你的脑袋!”
屋里众人听见,都吓得浑身一抖。
看来冯怜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朱太医也着急,连忙又请了其他几位太医来,几人看过冯怜容之后,就去里间商量开什么药。
赵佑棠再次坐在冯怜容身边,只觉心头被塞了团麻一般,堵得他浑身难受。
在他印象里,冯怜容此前也只生过一场病,谁料到,这第二场病来得那么急,时机那么危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原本只当她永远都会健健康康,傻乎乎的陪在他身边,再给他生几个孩子。
然而今日,他才发现,世事总是多变的。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脸,发觉都是汗,宝兰在旁见状连忙用手巾去擦,赵佑棠拿过来道:“你下去。”
宝兰退到后面。
他给冯怜容擦了擦汗。
冯怜容迷糊中好似见床头一片明黄的颜色,不由从被子里伸出手道:“皇上?”
他握住,只觉她掌心也是湿的,看来出了很多的汗,他把她的手轻轻掰开来,也擦了擦,一边柔声道:“太医在给你开药呢,一会儿吃了药就会好了。”
冯怜容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不是在做梦,眼泪忽然就滚落下来,她觉得好难受,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以前临死的那一刻,她哭道:“皇上,妾身说不定要死了……”
赵佑棠的手不由一颤。
像是从脚底传上来透骨的冰寒,叫他一时都开不了口。
什么死了,她在胡说什么呢?
他猛地甩掉她的手,大喝道:“你死了试试,看朕怎么收拾你!”
一屋子的人都被吓一跳。
冯怜容也被他唬住,不敢出声。
赵佑棠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可看到冯怜容又觉得无比生气,好好的说什么死,她这病离死还早着呢!
几位太医很快开好方子,朱太医又给冯怜容在头上扎了几针。
“这回再治不好,可别怪朕!”赵佑棠把一腔怒火都发在太医身上。
钟嬷嬷看了都心惊。
冯怜容又吃了一回药,见她要睡了,赵佑棠沉声道:“你吃了,第二日就得好起来,听到没有?”
冯怜容被朱太医扎针后,清醒好些,点头道:“妾身也想快点好起来的。”
赵佑棠摸摸她的头:“睡罢。”
冯怜容侧过身看着他:“皇上,还陪着妾身吗?”
赵佑棠嗯了一声:“朕陪着你。”
冯怜容眼睛发酸,此时他还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生病,他那样着急,她忍住眼泪问:“会,会一直陪着妾身吗?”
“怎么还问这些,朕说了陪你,自然会陪着你。”
冯怜容撅撅嘴:“就想问一下才能安心睡。”
赵佑棠没法子:“朕会一直陪着你。”
他眼里满是关切,带着点儿宠溺,冯怜容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糖装满了,成了个蜜罐子,她心满意足的去睡了。
赵佑棠真的陪了她一晚上,直到早上,发现她额头不热了,这才去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