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音乐会底下一时嗡嗡作响，其实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音乐交流会各位天之骄子的比试算是一大爽点，但是如果另外有新花样，大家会更高兴，所以黎橙的提议一出，观众是非常愿意的。

在感受过黎橙钢琴的魅力后，没有人会拒绝他的第二次演出。

“答应他！”

“合奏并不影响分数！”

“我们要听真正的音乐。”甚至有人喊出这样一句话。

正如他说言，观众的到来只是为了一场听觉的盛筵，并不在意分数的问题，事不关己，所以那不重要。

评委席上的几位老师都没有说话，最左侧的老师注意到观众席的呼声，想了想说：“合奏虽然可以不影响伊凡的小提琴发挥，但是你的钢琴水平我们已经有所了解，一旦和伊凡合奏，会造成一种提升现象，对其他选手不公平。”

第二位老师接着说：“除非你放弃使用钢琴合奏，只是为伊凡进行伴奏，那么这样还是在接受范围之内的，以前同样有人希望合作演奏，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谢谢两位老师。”黎橙走到右侧伴奏队伍里，取来了一支横笛，让评委席上的众位不由愕然，毕竟钢琴和横笛简直不是一个体系的，他们刚才还以为黎橙会选择拨弹乐器，其中一位忍不住说：“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黎橙：“笛子就已经足够了。”

伊凡：“……”

伊凡觉得自己这次是完了。

在这样郑重的比拼中，当一个钢琴天才说要放弃钢琴，而只用笛子为你伴奏的时候，你的心情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

伊凡动了动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但他看到黎橙的笛子已经放在嘴边，甚至连评委席上的老师和观众都已经进入欣赏阶段，显然事情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伊凡眼睛扫过导师席，惭愧的望向自己的老师——

一向沉稳的杜克老师，此刻正双眼放光的看着黎橙……手中的笛子，神色间的惊喜像是要溢出眼底。

伊凡微微一怔，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你头脑中闪过这么一道思绪，却没有多想，因为现在他已经开始进行演奏，柔软的曲调从他肩胛与下颌之间传了出来，这是在此前黎橙告之他演奏的曲子，舒伯特的《小夜曲》。

本身这个曲子如果用来演奏小提琴独奏，是需要钢琴伴奏的，但现在伴奏团队成了黎橙一个人，并且他手中拿的是一支横笛……

伊凡闭上眼睛，站在这样巨大的舞台上，头顶灯光闪烁，却依旧照耀不了他内心的一阵悲哀和孤寂。

想到台下的杜克。

老师对不起。

想到十岁那年第一次触摸到心爱的小提琴。

那仿佛是一个命运的招手。

手指挪动，拉动出的第一个音符，声音在深渊里响起。

我做不到。

伊凡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的技巧还没办法跟罗杰相提并论，第一段音乐之后，他就比较出自己和罗杰的差距，那是没办法用一个曲子的时间去弥补得了的。

恰在此时他听到自己间断中传来的一阵幽幽的笛声，与他清越的小提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勾勒出一个光明与黑暗的结*合点。

这笛声并不显得度么喧宾夺主，甚至只是细微且低沉的一点音量，却犹如羽毛一样，柔软的扫在了人的心窝处，伊凡心中怦然一跳。

“恩？”

评委席上的老师目光转过去，望向正站在伴奏队伍前的燕尾服少年身上——黑色服饰将他修长的身体勾勒出来，灯光将他面上一半的五官打亮，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就像一座能够令人拼命去凝视的大理石雕像。

“他的笛子吹奏水平……并不下于钢琴弹奏。”评委席上得出这一结论的几位国家级音乐家脸上纷纷露出第二次惊讶神色，但同时他们心中也有一份担忧，如果这样吹奏下去，对伊凡演奏水平的增幅实在太大了，这不符合公正的规矩。

但如果贸然去打断一场美丽的演奏，在这些人心里，是罪无可恕的。

黎橙手指微动，眼睫柔软的铺在空气中，他唇边横笛发出的频率，带动伊凡的曲调震颤着，伊凡深吸了一口气，他认真的感受着小提琴的震动，细腻的小提琴和大气空旷的笛声穿过整个音乐大厅。

他心里爆发出一种喜悦的冲动。

手上纯熟的动作越发灵动。

伊凡眯起眼睛，享受自己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十分专注。

黎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唇边的横笛也被端在手里，就在笛声与小提琴第二次交音之后，笛音越来越小直到停止，沉浸在音乐中的观众随着黎橙这一动作清醒了过来，此时场中只有伊凡的小提琴声独奏。

没有了笛声的配合，小提琴声还不足以让人继续沉浸下去，但显然伊凡的技巧很棒，他只是缺乏一种必胜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