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伍拉着赫连上的衣摆道:“你得知道我是你的继父,这是你我脱不掉的关系。宝音公主今日若是在此杀了我,世人还不是要将这弑父的罪行安在你的头上!”
“哼,那我就叫世人都知是我杀了你。”
玉宝音吩咐梁生,“你去堵上他的嘴,将他绑在我的马后,我要带着他在城中转一圈,好让整个建康的百姓都知道是我杀了他。”
转而又对面如死灰的赫连伍道:“我给了你机会选择,你不选,那我就替你选,让你不快不慢的死。不是都说今生的罪孽,到了下辈子也得还清,我便让你今生受你该受的皮肉之苦,今生还你该还的罪孽,下一辈子别再做个恶人、也别再觊觎别人的东西了。”
这话说的仿佛不是叫人掉肉,而是劝人不要吃肉。
温和的语气照样快要让人疯掉了。
赫连伍下意识想要逃跑,可此时此刻他还能跑到哪里呢!
梁生是个一根筋,向来都是玉宝音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且还是个身手利索的,三几下就缚住了赫连伍。
然后就将他扭到了门外,绑在了自己的马后面,还对玉宝音道:“小公主在前头,我拉着这厮跟在后面。”
好吧,反正像这种践踏人命的恶事,是凶狠霸道的主子来做,还是恶奴来做,都是差不多的。
至始至终,玉宝音没和赫连上说一句话,他也没有和她说话。
像这种他会为难的事情,不管是放在六岁以前还是六岁以后,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替他出头。
赫连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她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的傻里傻气,若是被人骗了去,可该如何是好呢?
赫连伍死在了乔氏坠落的城楼前,在建康城中转了一圈,梁生给了半死不活的他一个痛快。
时隔不久,建康又历经了一次清洗。或许这一次清洗的比上一次还要干净,说的是文武百官,那个“百”缺了一边。
到底缺了多少,玉宝音不知,也不想知道。
只要和权力扯上关系,都是如此的残酷。
秦冠写了禅让书,将帝位让给了赫连上。而秦冠的母亲,也去了建康城外的五月庵,肖发为尼,说是自己看破了红尘,已经了无牵挂。
这个时候,南朝已经分裂成了两个。
被围困汾刘的赫连懿领着五万人马,靠着赫连俊的一千人在外接应,硬是杀出了城。
不是霍敬玉不尽力,乃是人马数量悬殊,尽力就得死拼,他可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
饶是如此,也损兵2000,拼掉了赫连懿近一万的人马。
赫连懿领着剩下的人,一直跑到靠海的潮城才停住了脚,在那儿称了帝。
这个时候,赫连上还没有登基。
赫连懿这是吸取了自己祖父因着太沉得住气才坏事的教训,想要先下手为强。
他选的落脚地也是妙极,东有海,内有江,还有诸山环立,虽说潮城比不上建康的繁华,可穷山恶水才能磨练心境。
他就占据在此,再徐徐谋之,到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玉宝音一直在建康待到了六月,就在赫连上登基后的第二天,她带着秦冠从北门而出,去寻驻扎在十里之外的元亨。
这期间,她再也没有见过赫连上。
有的时候,赫连上来寻秦冠,她避而不见。
有的时候,则是赫连上对她避而不见。
其实这样也好,见了面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挺尴尬的。
离开的时候,玉宝音没有料到赫连上还会来送她,在城门边瞧见他之时,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穿着以前常穿的玄色袍子,头上戴着她送的玉簪。
这样来来回回送了很多次,哪一次都不如这一次刻骨。
他对着她笑,她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他说:“宝音,我要娶妻了,娶的是大将军家的五小姐。”
她道:“我可能没有时间来喝你的喜酒,我会让人送来贺礼……”
他又说:“宝音……再也不要对人这么好!”
她道:“上哥哥,再见了!”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在追逐权力的过程中,我尽力做到不伤害你,可是这其中却不乏利用,利用了别人,也利用了你。
所以,这样的我不配拥有你。】
——赫连上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