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心里一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前的徐可让他觉得陌生，在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对话。在从前，无论他说什么，徐可都会无条件地附和，她甚至连他对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不会。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凌澈一口一口地喝着水，直到喝完，才放下水杯，缓缓开口：“庄悠倩，是我曾经喜欢的人。”

徐可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指尖陷在掌心中，隐隐作痛。

他说的是“曾经”，多可笑。

“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凌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中闪速着异样的光芒，“只是突然有一天就觉得，如果能天天见到她，该有多好。”

够了！不要再说了！徐可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这些！天知道她要保持这样若无其事的状态有多艰难。

可凌澈永远听不见她心中的呐喊。“可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的男友，正是她现在的未婚夫。我没有犹豫，立刻就打算放弃这段感情。”

徐可抬起头，望着凌澈。

“很惊讶？”凌澈微笑道，“我从来不愿做无用功，即使在感情上也一样。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庄悠倩，永远没有可能。”

“那你……”

“快刀斩乱麻，也许最痛的只有那么一瞬间。但那日后的四年和痛楚，没有人知道要持续多久。有的时候，太痛了，我忍不住想，随便哪个人，能陪在我身边就好。”

徐可用力眨着眼睛，可是眼前的景物仍旧模糊一片，蒙着细碎的光波，连凌澈的脸都变得不太真实。

她知道，她就是凌澈口中，那个“随便的人”。

“徐可，我没有骗过你。”

没错，在交往的这些年，凌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一切都只是她默认的而已。

“我也是真的，想和你共度一生。”凌澈轻轻地握住徐可的手，“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彻底忘掉她，但我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我本来不想说这么多，说实话，我这次来，原本只是想和你认真地道歉。可是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发现我忍不住。”凌澈的

表情难得地温柔起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地，让自己完完全全地，爱上你。”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徐可抽出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声音沙哑，似乎再竭力掩饰着什么。

“凌澈，拜托你，不要这样……”

“徐可？”

她越哭越凶，不住地哽咽着，“不要再来伤害我了，我不够坚强，我会痛死的……”

凌澈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只想用力地抱住徐可，像以前一样拍着她的背，可是手伸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他最终只是摸了摸徐可的头发，“对不起。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希望你能……”

凌澈没有再说话，他安静地陪徐可哭完。徐可哭累了，躺在沙发上，眼睛肿得可怜。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凌澈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先走了。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来找我。”

徐可长长的睫毛轻微地动了一下。“凌澈。”

“嗯？”

“喝水可以将就，但爱情，是无法将就的。”

凌澈没有回答，临走之前，还替徐可关了灯。

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徐可已经没有力气起身，她躺在沙发上，她想了很多。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她的大学时光，她所有的青春年华，以及……不再属于她的凌澈。

徐可是被噩梦惊醒的，她记不起具体的梦境，却觉得那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可看看时间，才不过晚上九点，她只睡了半个小时。

徐可挣扎地起身，揉着眼睛走向浴室。没有几步，便猛地停下了脚步。浴室里开着灯，隐约还有流水的声音。

是……是谁？

短暂的惊恐后，徐可才想起赵晴说过这间公寓是合租的，难不成这是她未来的室友？

既然是这样，那她必须得和这个人打好关系才是。徐可正想着，浴室的门突然开了，一阵水汽扑在徐可脸上，映入眼帘的是形状非常优美的锁骨，然后是赏析悦目的胸肌和腹肌，以及有些漂亮线条的腰部，再然后……

徐可：“……”

她觉得自己应该尖叫一下，可是她的嗓子好像已经哑了，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发不出一点声音。

让她意外的是，她对面的男人倒是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鬼啊！”

鬼？什么鬼！

男人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倒在浴室的地板上，用一根手指指着徐可，“你你你……”

徐可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不由地瞪大眼睛，“顾初阳？”

顾初阳愣了愣，喃喃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