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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腿一夹,马儿就刨着蹄子疾奔了起来。

外面漆黑一片,大路上面没有别人,她一路疾奔,到了岔路口,看见前面也有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这条腿的尽头,就是营地、

郭敏勒住了缰绳,前面带队的正是林总参,后面跟着的是先锋队的人马,还有些个不怎么认识的参杂其中,全都是穿着百姓的衣物,身上破破烂烂的有些狼狈。

她娇喝一声,低头细看:“站住!”

林总参见是她,连忙上前,郭敏诧异地看着他:“这么多天你们这是去哪了?”

他抱拳:“小姐不知,我们去了对面,到底端了那蛮子的老窝!”

她心惊,可淡淡一瞥,能看见后面担架上还有人,连忙扯着缰绳让出路来:“你们回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火光照亮了这条大路,她满心里面都是那等在大柳树下面的人,根本没有仔细看。

否则能看见少年赤红的眼,李刃就躺在担架上面,他胸口处的衣裳上全都是殷红的血迹,一边脸上还有一条血痕,肉都翻开着。

她来不及等队伍全部走过,这就拍马过去。

他心目当中那张最好看的脸上还都是笑意,一看就刻意打扮了,郭敏骑马而过,带起的风儿掀起她的裙角,那上面紧紧实实的百褶罗裙,飘起落下,扬起一个优美的弧线,层层叠叠的,煞是好看。

李刃喉间拼着的那口气,就堵在他的心口上面。

他微微抬高的手臂,也在犹豫之间,到底是放了下去。

徐三杰在旁瞧见了,赶紧上前:“殿下,要不要我追小姐回来?她刚才一定是没看见你。”

李刃嗓子已经哑了,一出声就是破锣声:“别去,不想叫她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少年摆着手,示意他继续往回走。

此去凶险自不必说,他咽不下那口气,乔装改扮又刻意换了兵器,携带部分火药,这就冲进了对面的阵营当中去。因为事发突然,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李刃带着这些人,进进退退,打了几个游击,将从前他们做过的事情加倍做了一遍。

因为触及两国底线,他先是佯装被陈国将士所伤,因为身份原因受了特别的待遇,后来里应外合又变换了装束,将对方阵地粮草点了把大火,又趁乱撤了出来。不过也是时运不好,正遇着对方一员猛将,他脸上挨了一下,也差点被人扎成血葫芦,幸好徐三杰适时赶到,才留下命来。

这才连夜赶回来,李刃几日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身上又受了重伤,此时能遇见郭敏是震惊的。她一身女子装扮,妆容精致。

若不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他早就跳起来了,但他在担架上面寻着她的目光,她却没注意到他,这些天想必也没注意过他的行踪。她能去哪?少年仰着脸看着星空,能见她笑脸,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脸上火辣辣地疼,伤口这么深,说不定会留疤。

不多一会儿,一行人这就回到了营地,林总参赶紧叫人去叫军医,一吆喝这就叫了许多人出来,后面伤员都被驾着,搀扶着回了大帐里面。

李刃也被抬着到了原来帐里,他终于能松了口气,叫徐三杰去拿镜子。

铜镜当中,能看见他狼狈模样,半张脸上面都是血,也怪不得郭敏没有认出他来,他看着看着,伸手点在了伤口上面,那翻起的肉顿时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这么深,他看着徐三杰,嘶哑道:“完了,会留疤的,三叔你看见了吗?”

男人不知怎样安慰他,只得说:“殿下放心,就算留疤了,你这一趟可谓英雄胆色,就是小姐知道了也要夸赞你的,不会不喜欢的。”

镜中人侧着半张脸,能看见另一面还完美如初。

李刃举着镜子,也没多少力气了,刚要放下,忽然听见账外有人说话,似乎是巡逻队走过。

一人说道:“你今天没去修大坝,可没瞧见咱们小姐的未婚夫君吧?”

另一人满是好奇:“你看见了?什么样的人啊!”

少年手一顿,力气渐失,镜子这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可他已经不知疼痛,只听见外面那人渐行渐远:“长得俊着呢,听说是京城来的什么沈家的小公子,小姐可在意得紧呢!”

沈江南来了,她去见他了?

徐三杰忙把镜子拿起了:“殿下没事吧,砸到哪了?”

外面帘子一掀,军医也到了:“快让开我看看。”

脸上的伤都是小伤,他扯开李刃的衣裳,先给他伤处简单上了止血的药粉,然后伸手按在他两侧的肋骨上面,仔细看着他的脸色:

“殿下,这疼么?我看看有没有断裂……”

“……”

“殿下?”

“……”

这老军医按着他的肋骨处,又按了他锁骨,分明都没有问题的,可是,一行泪水却从他的眼角落下,徐三杰慌了:“肋骨不能断啊,回来时候我都看了,这是怎么了殿下啊,你说话啊!”

少年闭上双眼,声音是几不可闻:“三叔,我疼……”

徐三杰恨不能替他:“殿下,哪疼哪疼快叫大夫给看看!”

李刃一手捶着心口,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却说郭敏一路疾驰,这就到了江边,她下马,远远地就瞧见约定的地点站站着个人。

沈江南果然先到,她牵马而行,慢慢走了过去,树下他还提着个灯笼,红红的火光,柔和地包围着他。她对他招手,这就加快了脚步。

他提着灯笼迎上前来,彼此面对,都上下打量着彼此。

郭敏也仔细看着他的眉眼,第一次觉得江南是这样的熟悉,又这样的陌生。

她扑了粉,在灯火的映衬下,他眼中全是一个美字。

沈江南静静地看着她:“真不敢相信这是真地,都说是女为悦已者容,敏敏,这是真的吗?”

她不回答,也只挑眉看着他:“不敢相信什么?”

他笑:“什么都不敢相信。”

从来,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没有一点真实感。

原本才定了婚事,她就头也不回口信也没留一个就走了,还瞒了他那么久,他甚至以为她是后悔了,这才躲开了他。

不过,幸亏他来了,不是么。

江南向前倾身,微微低了头与她相视:“谢谢你,敏敏。”

她噗嗤笑了:“谢我什么?”

他抵住她的额头,薄唇微动:“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

可以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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